。此人才华冠绝,虽然是一介庶子,但是在钟家落败之后,却还是将他推举到前台。乱世之中,门阀执政反倒不重嫡庶,只要是有才华,照样可以跃然台上。
陆昭笑着道:“文豫先生卧龙凤雏之资,屈任于帐下军师,实在是可惜。”
钟长悦方要开口,却不由得微微轻咳,随后才道:“长悦失礼,县主勿怪。如今车骑将军府事务繁多,能得任劳,已是荣幸,怎敢再攀富贵。”
陆昭见钟长悦身披厚重的狼裘,而非寻常狐裘,且面容清癯,较之先前又瘦了不少,也颇为关切道:“文豫先生暇日也要擅自保养,先前我也与兄长商议过,想让文豫先生出掌秦州别驾,虽非一等一的清职,但也算是贵职,事务也比车骑将军府要轻省些。来日转为郡正,也算光耀了钟老将军的门楣。”
钟长悦却推辞道:“现下朝局不明,州之别驾还须慎重。如今车骑将军执掌秦州,地位煊赫,别驾之职想必也令诸多子弟心向往之。实在不宜假私而废公。”钟长悦知道陆归兄妹对自己人一向大方,并不是举贤避亲之人,遂赶忙转了话题道,“昨天夜里听县主传讯,太子乳母李氏颇有抬头之势?”
陆昭道:“我来也是为此事。李氏将封乡君,只是封邑还没有定,不知秦州新平郡内是否还有合适之地为其请封?”
自门阀执政以来,皇帝为公主择选汤沐邑都要看地方豪族的脸色,能够争取一县之地已经极为不易。如今仅仅为一个皇帝乳母争取一乡封邑,未免太过抬举。如果说先帝的乳母当时封乡君还有世家向先皇旧势力妥协的尘封在,那么如今世家们真不必挖空心思去为这位乳母找什么封邑。即便他日李令仪作为保太后执政,但根底在那里,不是世族圈子里的人,话语权也不能与贺氏同日而语。
陆归有些为难道:“这件事虽需地方长官上书,但也需要当地乡民自请。”
钟长悦倒是目光微动,试探问道:“县主是否想让褚潭出面,以请封邑?”
流年
褚家人的上位乃是卡在了绝好时机上。新平郡由于毗邻京畿, 控扼陇道一端,又曾为今上封邑,对于出镇人选极其敏感。褚胤出于褚氏显宗, 研习黄老,虽为医郎, 却深得先帝信重。陆昭的父亲陆振并不敢枉顾九卿和陛下本人的意见, 因此在郡守的人选上还是推荐了褚潭。
褚家在陈霆的拉拢下先与王氏定亲,随后褚氏娘子身亡,
亲事败息。陆振提议褚潭出镇新平作为补偿, 也是替陈霆解决了一桩麻烦。不过褚家人未必就会把这份好处记在陆家的头上,毕竟若不是褚氏, 也绝不可能再交与旁人。且由于褚胤这一层关系在,褚家仍是更亲皇帝。如果秦州想要真正意义上对京畿有所影响, 那么踢开这个拦路石也是极有必要。
陆昭道:“京畿初克,未来的保太后需要封邑, 太子又要在行台京畿之间打一个来回。关陇世族怕太子借此清查土地,会想办法在行台回归做文章, 加以拖延, 那个时候必然求助于我们。到时候要帮,就要用还没有拿稳的禁军和吴淼这些人起冲突。但如果不帮,关陇世族以后也不会再依附我们。与其引发这样的局面, 倒不如先行一步,帮着几家关陇世族在新平郡退出来,转移到秦州其他郡县。”
“朝廷要的, 左不过是一乡之地, 若是土地短缺,也可把陆家的部分产业转到六镇南面。六镇如今缺乏固定人口的经营, 想必北海公也会乐得相助。先前崔谅驻京,各地上计吏未能上报土地人口,吴淼现在主持外朝,也是无以为政,必会请各州刺史交出人口赋税核算,届时皇帝必然能够看到新平郡多出来的这部分人口。”
此时钟长悦也会意,笑着接道:“褚潭怎么说也是因皇帝得幸,皇帝开口要,褚潭也必然遵从,上赶着将封邑送到皇帝的嘴边。这块肥肉递上去,皇帝若有心除去陆家,必然会下手。”
陆昭弯弯嘴角,长睫微垂,让观者只觉其谦恭无比,然而剪水凝霜的寸眸中,却是对帝王手段万般挑衅:“不怕他下手。对了,雁凭公主只怕近日也要议婚。日后朝廷瞩目荆州,必然是大趋势。姜昭仪那里我不知她是什么打算,不过历来为公主择驸马,都是后宫皇后、太后并两昭仪参议,大宗正也要拟定人名备选,大兄的名字少不得要被添上去。大兄若无意,或是有其他中意之人,不妨先告知父亲。我这边汝南王元漳尚任长史,来日想来也有一番任事,如有需要也可以让他帮忙,出面阻掉。”
帝王选婿必然隆重,但时下门阀仍是执政主力,所以皇帝也不敢贸然钦定,而是将几家人名列出来。年后几月朝廷还会举行清议,届时几家子弟谁可进望,便会在清议之中讨论。历来舆论都是由几家顶级门阀掌控,此番较量,得选者自然是各方势力权衡、利益交换后最终认可的答案。
如果陆归自己也没有这个打算,那么陆昭就可以提前和行台方面达成共识,继而在清议上集中力量,扶植一个陆家信重的人选。
说及亲事,陆归也略有些羞涩,道:“公主我确无意,只是时下还有些忙乱,待长安城安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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