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另他人不快啊。”
那守江也颇为乖觉,知道大将既死,手下少不得有部将争权之事,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再去探问,因此便放行了。
陈霆入内后已近半个时辰,守将也觉有异,刚要命人去崔孝房间内察看,却见留在外面的陈霆部已大为不满,开始吵嚷,甚至忿忿言,怀疑崔孝已杀陈霆,闹着要进去察看。
吵闹声不绝于殿外,在殿内侍奉的杨宁最先走了出来,即便是睡觉,他也是甲胄在身。随后王谦亦从西侧一间小屋内走出,他并无武器,门外的吵闹与先前城外的厮杀声让他睡不着觉。他总觉得今夜一定会发生什么事,因此早早在枕边放了一块墙砖,也是合衣而卧。最后,连居住在东配殿的吴淼也打开了门,虽被士兵拦下,不能出来,但也目光讶异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忽然只听不远处有一声大喊:“王师回攻,崔孝已死,伏地者不杀!”
随后不等永宁殿外守将反应过来,陈霆部众忽然拔刀,砍下守卫的头颅,进而冲进了院中。
厮杀声越来越近,此时殿前侍卫也反应过来自己的主将已然出事了。这些人皆是崔孝生前亲信中的亲信,闻言后便拔剑指向王谦、杨宁等人,很明显要冲进殿内,劫持皇帝作为人质,尽力做最后一搏。
刀剑相向之下,杨宁一声怒喝,扬手杀掉了冲在最前的士兵,随后几人便战战兢兢,迟迟不肯向前。主将已死,这种情况下外面的局势谁也不能够猜度,此时这些人渐渐恢复了理智,忽然意识到即便劫持了皇帝,自己未必就能够全身而退。况且按照眼前杨宁的架势,若要冲进去不交待几条人命是不行的。既然都是为了求活,实在不必如此划算。如果最终崔家战败,那么劫持皇帝,杀伤前卫尉,足以让他们株连旧族,死无全尸。
正当这面僵持不下时,吴淼处最先打开了局面。老太尉毕竟仍有威望在,况且当年崔谅的荆州军在先帝时也多赖自己提拔,以此一番温言劝说下,禁锢自己的士兵很快答应放行。
然而正当吴淼打算与殿前侍卫交涉时,忽然几支羽箭破空而响,殿前守卫每人皆如刺猬一般,被射穿在地。
陈霆此时已带人气势汹汹走到殿前,先前他也闻得陆振交待,务必要清杀这些殿前卫,以避免这些人为他人所用,影响最后的大事。陈霆自然明白陆振说得所谓他人,正是太尉吴淼。若让吴淼接手这些宿卫,人力上虽不能与他分庭抗礼,但也会剥夺部分话语权。而这些话语权在最终陆昭冲进殿内亦或是其他人冲进殿内时后会被如何评判,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为了自己也为了陆家,他必须要将这些崔孝所掌的宿卫斩尽杀绝。
“陈霆,你滥杀无辜,难道也想造反!”果然,怒喝自杨宁口中宣扬而出,剑锋几乎要掠向陈霆。然而吴淼却按手阻止了下来,他明白既然陈霆是有预谋地取得了宫禁控制权,那么宫外也会有人与他呼应。如果贸然杀了陈霆,那么无疑也会给解救他们的人造成困难甚至让这些人枉死在外。而荆州军在没有任何威胁后,一定会反攻永宁殿,严格控制皇帝,甚至会将皇帝南移至荆州,作为人质,继而让后面的人反攻京畿更加棘手。
陈霆后退一步,放下兵刃下拜道:“霆身为人臣怎敢有二念。早年随崔谅陈兵扶风,实乃无奈之举,如今眼见苍生齑粉,渭水腥红,幡然醒悟,决定护军殿前,再不为逆贼所用!只是殿前这些宿卫借由崔孝掌管,乃崔家嫡系心腹,今日诸公好心劝阻,但来日这些人未必不会心生恨意,因此宜早除之,以免未来祸患。”
吴淼不置可否,只冷眼看着陈霆,他明白陈霆背后站着的人是谁,除了陆振这个少府监,还能有谁。然而陆振此人就真的这样可信么,如若此人借机南逃复国,谁能阻止的了呢。
此时殿门慢慢推开了,走出来的是宣室殿内监刘炳,只见他面带微笑对陈霆道:“陈参军能忠君爱国,斩除奸佞,皇帝也甚欣慰。只是如今皇帝病重,需要静养,还请陈参军谨守本职,护卫宫廷,莫要冲撞吵闹啊。”
陈霆闻言赶忙向殿门方向叩首道:“臣谨谢君恩,如今贼逆崔孝已然伏诛,请陛下放心安歇。”
待刘炳回到殿中,殿外众人仍是疑云纷纷,不禁向陈霆问道:“可是太子殿下回攻长安?”
陈霆闻言只是苦笑不答。众人见他此态,自知不会是太子了。
待众人各自回殿护卫,陈霆也将自己这一部人布防四周。片刻后,陆振亦带人入驻,并携带了不少粮米物资与大量的油料。如果陆昭没能得手,荆州军有人回攻,那么这里无疑将要面对一场死战。然而随着陆振的到来,整个长乐宫也引起了巨大的骚动。
崔孝即死,其余宿卫也在陈霆与陆振的劝说下放松了守卫,暂时集中到一处,同时也得到了陆振不予追究的保证。而人被关押在宫中的不少朝臣此时也纷纷汇聚在永宁殿外,其中便有从连接未央宫廊桥摸进来的薛琬,此时以大长秋身份要求入内,护卫皇帝。然而无论众人如何要求,陆振与陈霆皆不为所动,仅以皇帝仍在休息为由,拒绝了所有人的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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