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量的功劳。
如今陆昭虽从中书退位,但其权力本身已不完全仰仗于官位,即便是她连女侍中职位都无,身边也一样不乏景从之士。
陆昭因整理行装迟到,身为晚辈,又受众人迎接之礼,以此也连忙回礼请罪:“晚辈因苑中羁绊迟来,令贤长恭候,实在不该,望请恕罪。”
饶是谁都对有才谦逊的后辈喜爱,说实话,若非陆昭声名盛极,爵位显贵,彭通也愿将陆昭视作自家女儿看待。只是如今陆昭虽是晚辈,但与台辅阁臣臣们的关系,已非后起之秀逐浪而追那般简单。彭通听罢微笑道:“麋集于此,或立或坐,既观玉树东归,又赏琼花逐席,此乃风流适意之事。”
王济在一旁笑而不语,虽说看上去彭通仍是说陆昭,但其实连带着自己的女儿也夸赞了一番。老骥甘为女儿驽马啊,王济心中笑叹。
陆昭随众人一同入园,宴席的名义原是为彭烨上任而办,如今彭耽书新升女尚书,名位上反倒远胜于刺史别驾,也算是此次主角之一。只是彭耽书去日新封,各家准备礼货也都极为匆忙,反倒是邓钧所备甚是足全。
前线军情来的急促,邓钧随军出征自然也无法如约出席,但仍命刺史府的人将礼品奉上。不同于魏钰庭等寒门清流,邓钧到底是军功加身,封赏都是一等一的好,让人打作礼品入乡随俗,场面倒也颇为可观,连带着近日最恼寒门的彭通也愿意给来使假以辞色。
“这一份是单送给彭娘子的,恭贺娘子荣升女尚书。”李锴身为刺史府私臣此时正殷勤介绍着礼货,“西域诸国产的乳香和降真香娘子暂且将就着用,这蔷薇水却最好。”说话间便见随从捧出一只蜡封的琉璃缶来,不过片刻,便有馨香满室,“西域工匠用白金为甑,采蔷薇花而蒸,屡采屡蒸,再加上异域蔷薇香气辛烈,故而积香不败。”
说完,李锴又调来一张大架,上面是清一色的毛皮料子。轻盈盈的灰鼠大绒,如同西北浓云一般阴郁华美。柔滑的狐腋清白亮眼,仿佛披上此物便有月光缠身。另有厚厚的黑夹褐的猞猁狲,体贴按压着一切。“这些是刺史前些日子猎的,天冷,娘子裁衣穿。”
李锴说完,还不等众人回过味,先撤了下去,片刻后才走过来对陆昭道:“侍中和车骑将军那里,我家刺史也备下了,只是不知车骑将军喜好,侍中可否拨冗参详一二。”
陆昭知他有话,所幸在后面排队奉礼的人也有不少,因此也不做多问,抽了个空便随他去了。待至苑中人烟罕至处,李锴忽然跪地道:“卑职是来替邓刺史向侍中请罪的。”
陆昭心里已猜出了一二,然而依旧听李锴继续道:“先前将军得报,苍松县令请降,魏侍郎当时留中未送达东朝视听,而是拖延了一日才上交。”
拖延一日,便正巧赶上自己休沐,若当时元澈顾念自己休沐而不让入朝听事,只怕魏钰庭等人会提前发难。届时自己再做布置,也会十分被动。留中扣押素来也是中书弄权的常用手段,不过要做到完全没有痕迹也并不可能,毕竟邓钧上奏的时间点在那里。魏钰庭即将随军远行,中书仍在关陇世族之手,这件事情被有心人纠察出来,也是早晚的事。如果魏钰庭有意,大可拉邓钧一起下水,联合抵抗。
不过以陆昭看到李锴这番做派,也知道邓钧是要私下找自己说清楚。不管事情究竟如何,其目的都是撇净嫌疑,只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陆昭也懒得探究,只道:“刺史为国辛苦,也是颇为不易,迟一天晚一天的,只要不误事,倒也无妨。”
李锴又陪笑道:“魏侍郎处也请侍中手下留情。”
陆昭定定看着李锴,此时北风吹得廊下的灯笼溜溜地转,那些光或从屋檐、或从枝丫间漏进来,那些鲜妍、辉彩且各有隐喻的影像也在陆昭的身上翻腾起来。
邓钧在中书没了倚仗,仰人鼻息,阿附世族连遮遮掩掩都省却了,反而像是光明磊落利国利民一般的大大咧咧。
“魏侍郎是做了什么需要我手下留情?”陆昭静了半晌,方笑了笑道,“大家都是相忍为国。中书这摊事,已经搅得我糟心极了,既退了任,也懒怠管这些。倒是盼你们大军早日旗开得胜,反攻京畿。我思父母心切,也欲早归家。”
李锴见陆昭话说得圆滑,却藏了三分厉害,便也奉行言多必失的道理,不再提此节,因而道:“卑职自会替侍中把话带到。对了,那批礼货部分已送往车骑将军处,侍中这边也暂时入了彭刺史的园子,其中部分有太子殿下的赏。”
陆昭亦回身致礼道:“替我谢殿下的赏,谢你家刺史的礼。”
该说的已然说完,李锴折身返回。片刻后,廊下渡处一抹人影来,却是卫渐。大抵是要与顾承业同席而列的缘故,今日卫渐并没有效仿其穿衣风格,而是换回了素日所穿的鹤氅。既见到陆昭,旋即道:“尚书令正让我找侍中来,说是大尚书也在席,不知侍中现在是否正忙?”
大尚书乃是吏部尚书的别称,吏曹原是尚书省下一部,又因其职事之重,故在前朝单辟于尚书之外。虽然尚书并不完全掌握官员升迁渠道与具体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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