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而出。王叡很快集兵,前往营救,在得知褚氏已死之后,转而领兵杀向杨家与张家,一夜之间,两家灭门,南郑县血流成河。
毕竟王叡有着使持节之便宜,而此次乡斗已非木棍等持械斗殴,而是上升到了白刃相像。随后两家便被定以谋反罪名,写入卷宗,一份留存在汉中郡,一份则上交到了行台。对于谋反这一定罪,陆昭与魏钰庭等虽不愿附议,却也无可奈何。
死的人是阳翟褚氏,乃是洛阳附近的大豪族,如今人证物证没有一丝纰漏,若贸然驳回,必会引起两家不满。如果渤海王元洸因此受到司州褚氏等大豪族的鼎力拥戴,那么来日在行台归都,争夺京畿的时候,函谷关以东则未必尽友。
可是若定以谋反罪名,不光这两家灭门之事无法追究,所涉五服之内的姻亲只怕都要死在屠刀之下。陆昭甚至断定王叡可能已经这么干了,汉中王氏借机整顿乡里,对那些素有怨望的乡人进行一次彻底地清洗,随后刮取大批的钱财与粮草,立足益州。
陆昭下了决定后,当日找到了元澈,道:“这几天需要准备一下,后日我想去凉王妃墓祭奠。”
中秋
对于汉中乡斗的定性, 行台终于在次日给予了批复。杨、张两家罪论谋反,至于五服之内如何决之,行台方面也没有定死, 仅说罪可论流徙、徭役,若极恶劣者, 则由郡府商议决之。
“这还是王家问了行台。”中书侍郎柳匡如将诏书下发后, 终于在休息时得以向尚书金曹卫渐抱怨,两人皆为关陇世族出身,自小长大, 说话也就自在些,“如此悖行礼法, 与叛逆何异啊。”
卫渐一身素氅,头戴竹冠, 散发微束,腰间加以玉扣帛带。因袍服为綀布所制, 布料坚硬挺拔,勾勒出的姿态自然也是极为俊雅。此乃是时下最流行的名仕打扮, 然而这一身装扮却非卫渐自己引领, 而是效法了顾承业。
顾承业此时仍未授官,其人似乎对此也不以为意,如今正居住在灵岩禅院。因其形容俊美, 举止风流,引得诸多世家子弟效仿。更有甚者,每日便守在禅院四周, 若能得见顾承业今日装扮, 便即可飞入家中,告知主人。顾承业对此既无刻意回避, 也无微言之辞,时人便有“虚合无迹,渊源难度”之评。
这种穿衣风尚也渐渐传入
了行台。行台虽立,但毕竟官服没法统一定制,况且待行台归都后,这些职位或许还要有所调整,元澈索性也就由得这些世家子弟穿时服行走。
卫渐对世族手段看得更深些,说得也就更露骨些:“凉州粮食短缺,又是饥馑之年,太子先前不作封赏之举,就必要迅速拿下武威。开战在即,怎能允许汉中再有变数。王家也是吃准了这一点,先斩后奏,就算他们这次不问行台,你我也要补上一份定罪张、杨的诏书,给王家送过去啊。”
自晋以来,地方豪族枉顾中枢权威者便已是常态,以某种缘由起兵清理乡间的同时,也是在完成对另一方产业的吞并。第二次王敦之乱时,会稽虞潭自封明威将军,在余姚起兵,讨伐当时从王敦之逆的沈充。是否是共赴国难暂且不论,沈家乃是吴兴首富,自此一败,后人竟要沦没舟山隐居,那些大量产业却不知进了谁的口袋。只知道事后,朝廷仍要眼巴巴地给虞潭补上一个冠军将军,随后还请了虞潭去做吴兴太守——沈家的父母官。
柳匡如心领神会地笑了笑,随后将话题转移到了别的地方:“王令如今归家,正仲你倒是可免去厅堂之喧扰,驰骋深幽于物化之外啊。”
“王令请假不过一旬,汉中有阴平侯和王子卿坐镇,想来也没有什么大麻烦。”
柳匡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上回卫渐在陆中书面前应答如流,颇为尚书台增光,又因其出身卫氏,家世甚高,自然也就成为王济拉拢的对象。像主官请假时长这样的信息在旁人那里是得不到的,也仅有在卫渐这里可以打听出来。
卫渐闲话几句也不忘恭维旧友,“陆中书大而敢当,国士沟壑,你元襄骥从其畔,来日必可蟠腾关陇。”
“正仲兄盛赞,受之有愧。”都是世家子弟,谁也不会把夸赞的话太过当真,“对了,明日中秋,太子与陆中书要在明楼设宴。陆中书托言于我说,正仲兄你虽好雅静,意在清趣,也不要忘了稍顾流俗尘世。”说完便将一份拜帖交与了卫渐。
如今顾承业在灵岩禅院养清望,一时玄风大热,陆昭随要为表兄拔以势位,却也不想人人崇慕虚无。中秋宴她还要有一番大动作,如果这些世家子弟各个趁着主官放假神游寰宇,在舆论上便无法达到预计的效果。
陆昭请柳匡如单独奉拜帖给卫渐,甚至言辞之间稍稍低作姿态,盛情之中也不乏一些歉意。毕竟这种做法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味道。不过但凡人坐到高位上,多多少少都会不自觉间用到这种手段,本来这句谚语的意思就只有两个字,那就是“特权”。
卫渐展开拜帖稍作观览,字与辞都是极漂亮体面:“元襄兄无需多虑,明日自当赴宴。”卫渐拱了拱手。
两人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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