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车骑将军准备攻伐金城,中书留守行台。今天晚上一些关陇世族你还是要见上一见,随后我再派人陪你一同去趟略阳。”
“劳烦君阳兄费心了。”顾承业此时不再多问也知道陆放虽任淳化县令,但是实权与人脉都不亚于一个地方郡守甚至台省高官。陆放长他两岁,如今神色早已褪去稚气,举止言谈间都透露着一股历事的老练。
两人简单用过餐饭,旋即走出酒楼,却见眼前车马盈路,不少妇女士人围堵过来,观者如墙。而后人群中不知哪人喊了一句:“敢问南来郎君,到底是谁家璧人?”
“你怎不知这是陆中书之表兄,开国余暨县男,吴郡顾氏郎君。”人群中旋即有人作答。
顾承业甫至淳化,被堵在此处,不仅惶恐看向一旁的陆放。
陆放只笑了笑,低声道:“前有看杀卫玠,果盈潘车,如今也当有吴中琼树,南来璧人。”
顾承业身子修长单薄,容形俊美无俦,玉冠白衫,襟带落落,颇有羸弱风流之态。人群中虽有不少陆放提前雇佣的造势者,却也不乏见到真人后真心向慕的男女老少。顾承业初来北地,声望自然要打造起来。
如今陆放执掌淳化,又是三辅地区人脉最广的行政长官,但整个南人执政的主流风向,还是要靠顾老这个嫡曾孙来带动起来。因此对于顾承业的声名,陆放也是不尽余力地渲染。
顾承业此时也知道陆放是在走一个扬名的流程,于是颇为无奈地走上了车,不由得哀怨道:“前有王俭坠车、褚渊落水,我一介简名,若受此誉,只怕也要入投河伯了。”
陆放闻言则朗声在一众人之间高喊:“顾郎绮年玉貌,天所不容,地所不受。如今乘船而来,可见也是河伯不受。”
此等吹捧言辞虽然清丽,但是未免太过无耻,饶是顾承业也禁受不住,赶紧坐入车内。待陆放也上车来,方才幽幽问了一句:“这一套东西都是昭昭教给你的吧。”
陆放笑得狡黠:“中书传授一二,我也颇有所悟。你当那孔昱为何对中书那般俯首帖耳,他儿子孔延的简慠孤介之名,也是由此而得啊。”
白塔山巍峨耸峙,拱抱金城,暮至而扬钟声。与此金鸣浩荡相应和的,是金城远郊外的灵岩禅寺。
此寺由北魏太武帝时期兴造,以灵岩洞为基,由白兰王慕容贵主持,拓展建成寺院。洞内刻有石像,曾为藏传佛教密宗道场,主供金刚萨埵双身像。但道武年间灭佛,僧众散尽,后来新君大赦佛法,如今入驻的乃是佛家禅宗赫赫有名的道弘法师。
入夜后寺内清静,只闻虫鸣与咛颂之声,一双小僧自廊下行过,谈话的声音也就颇为突兀。
其中一人语气颇为不满:“禅师佛法大龙,光被远迩。缁门俊秀,归者如云。师祖怎得只为那玄能说法。”
另一人则更加愤懑道:“这倒也罢了,他作偈确是比旁人好些,只是秀安师傅那样精通佛理,资望贵重的人,竟也不能入门同受教。”
两人走嘀嘀咕咕走至一半,只见廊下一门徐徐打开,一僧立在二人跟前,正是秀安。秀安原是道弘法师的爱徒,年幼便被看重,由父母亲自送进寺院修行,年纪轻轻已是授法师傅,在寺院中不乏有尊崇者。
闲言两人知道自己犯了戒律,旋即低头,等候发落。
秀安眉目安和,笑容亦是慈悲,道:“夜深了,莫要在外闲言,小心伤寒,快回去罢。”
两人既得赦免,便匆匆离开,却忽听秀安在身后道:“师傅授法一事,不可再有一言。”
秀安见二人远去,便继续回到内室安坐颂经。然而他的内心亦不乏煎熬,欲念、嫉妒与不满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鬼魅,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悄悄找上了他。他手中的念珠捻得颇有定力,意图将身心擦拭干净。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他自问没有玄能那般悟性,也只得时时勤拂拭而已。
这是他的师傅道弘为玄能授法的第三日了,秀安知道,以师傅的智慧,玄能要离开这座寺庙了。他思索片刻,而后走向床榻边的矮柜旁,从里面取出一本经书和一双编制的草履。佛门不事生产,秀安俗家曾随父亲习得编织之业,这双草履乃是他依照玄能的足掌大小编制的。
将几件简单的东西整理完毕,秀安出了房门,向禅院大门口走去。果然,一个时辰之后,玄能走出了禅院的大门。
“秀安师傅。”玄能有些惊诧,他有些急切的走向前。此时他未穿缁衣,只是寻常打扮,身后却背着一个鼓鼓的包袱。玄能见秀安的目光望向那个包袱,身子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
秀安了然一笑,也猜出了包袱内是师傅道弘的袈裟,以此为密信,玄能继承禅宗祖位。望着玄能干净而胆怯的面容,秀安抚平了心中最后一丝恶念,双手将自己手中的小包裹交给了玄能:“南方弘法,路途遥远,貉獠多锐荡,请珍重自安。”
玄能低头施礼:“人即有南北,佛性即无南北。獦獠身与和尚身不同,佛性当也无差别。”
秀安笑了笑,他们二人境界的确不同。师傅的选择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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