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所得户数约合一千二百万户,民口约六千万人,以此得算,每人每户约为五口之家,倒像是西汉承平之年。诸位治民,也是颇有功劳。”
中书令徐缓的语气如同深谷清泉,虽然并不激荡,却似隐隐而发,“所谓五口之家,其服役者不下二人,似是二大三小。那么算赋则是六千万人取十之四,每人百二十钱,是二十八亿八千万钱。口钱则是六千万人取十之六,姑且先算作每人二十钱,总和则是七亿两千万钱,更赋每户出一人,每人三百,折合出来是三十六亿钱。最后总计当时七十一亿钱。按半年来算,至少也应收三十五亿钱。”
众人看了看尚书台所提供的最终核算,不过十亿钱而已。
陆昭继续道:“自然,边郡若有事也可自留部分。可是昔年西汉三十万大军屯边,《汉仪注》与《新论》均有计,六十万万钱留都内钱四十万万,扣留与折损,总共也不过三分之一而已。如今三十五亿钱取三分之一作为折损,所耗也不过十一亿七千万钱,这份结报。”陆昭晃了晃手中的那份文移,“折损了有二十五亿钱。这十四亿钱,诸位,是何缘由?”
众人静默,虽然在场的右不少关陇世族的人,但如今战时,如果太子较真起来,也不是那么能蒙混过去的。现下所有的流程尚且卡在中书令陆昭这里,陆昭的语气也算客气的了,无疑是在表明一个态度——有苦处、有难度、有私心,这我都懂,但是问题是要解决的。如果对方上来就拍桌子,对于他们来说,解决问题倒非主要,如何避免肃清纠察才是重点。
有了这一层缓和,也有人提出了各自的难处。意料之中,有人在更赋里做了文章,如今在外征战者不在少数,便有人说家中有人出战,则免更赋。
陆昭则笑了笑:“太子殿下与车骑将军所掌十万人,以每人每半年一百五十钱计,乃一千五百万钱。这十四亿的亏空才补了百分之一,若全补上,大魏需有兵员千万,看来众人还需努力啊。”
方才提此建议者原本便是站在最末的一个议郎,此时已然收声,不过片刻便被站在稍稍靠前的长官示以眼神,从而退下。
时任尚书金曹卫渐则出列谏言道:“陇地行军,耗费者巨。前日吾观略阳北门送粮车马与记录事宜,当日进车十二辆,以每车二十五石计,则十二辆车共三百石,但当日卸下粮草总计不过两百四十余石,折损率近以二成。然而这还只是陇地平路运输。若是上陇,只怕折损更高。”
陆昭闻言不仅感慨卫氏执政之言较于前者,高出了一大块。方才那个人以兵员数量为由,假设所言确是事实,陆昭也不会考虑在向元澈汇报时提及。那一番话无疑是将赋税折损的问题划了一部分在太子的头上,总不能让太子把兵散了回家吧。这种言论既影响执政者的感观,又不能解决实际问题。而卫渐所言,政治立场无任何纰漏,所述之中还体现了自己亲历亲闻,由此也加重勤政这一考核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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