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的是筹码。只要能够与王家或是崔家达成某种合作,都是稳赢的局面。但陆家却选择以平稳大局为重,在道德上已经无从指摘, 但其最大的意义在于,这件事,让陆家有资格, 给其他高门划出了一条执政底线。
这已经不是单单关陇世族倾向陆家的问题了。陆家正以自己的力量, 影响着权力游戏的规则。
元澈道:“行台尚未完全搭建便要面临分裂,陇右、汉中、安定, 包括洛阳,过两日都会有使前来。给你两日时间,和熊应裘拿出一个各方满意的结果。如果此事蔓延出城,让这些方镇借机插手行台参与争论,到时候,孤可能就照顾不到魏卿了。”说完,将桌上的一封诏令交给了魏钰庭,“孤先授你武兴督卫之职,领兵两千,你好自为之吧。”
魏钰庭接过诏命谢了恩,若是之前,这个带有军事权的任命或许是为了让寒门有力量和世族在中书权上有所抗争,但如今,这不过是维系自己话语权与那一丝丝微薄存在感的最终砝码。
崇信县内,陆昭与崔映之正在整理一箱文移。这些是她先前从魏钰庭处借阅的署衙内的人事档。
当时她去署衙借阅时,熊应裘颇为热心地应承了她。那时候她还以为这不过是魏钰庭的面子功夫,也未多想,如今诸多事情接连发生。想来若那些人没能成功截杀为恶者,便会指使这些人攀咬熊应裘。而那些不明就里的人,多半会出面,指出当时熊应裘与自己同为南人的背景,以及在署衙过分热心的嫌疑之举。
这个局设计的颇为精妙,处处藏了杀机,背后之人想必颇有手段。但这个局却也有些美中不足,为恶者既被生擒,事后却在押送襄武途中被山贼斩杀,未免太过着痕。
大抵对方已经知道自己兄长即将派人入境,所以设计此法意图栽赃。可这样做倒不如让为恶者逃之夭夭,亦或是让这些人被捕后一口咬定是一己之愿,引起各方遐想。譬如石子投湖,自起涟漪,遥遥波及于彼岸,众人哪知投石者身在何方,意欲何为。
如今多般指向过于明显针对陆家,此时设局者无论是谁,只怕都要间接受到各方压力,不能从容超然抓取利益了。
信已经送到了略阳城内,想必魏钰庭会和熊应裘有一番较为充分的沟通。让熊应裘直接指出汉中王氏是背后主使并不明智,且不说汉中所居乃是元澈较为薄弱的后方,如今涉事案犯已死,王氏大可极力栽赃,而陆家必将奋力撇清,其他势力趁机谋求利益,整体盘算下来,陆家最终所得,未必就比付出的多。
但陆昭也明白,这一举措并不能真正洗刷自己的污名,届时她还需要再引导一场舆论。现下她尚需要照顾寒门和其他巨头的感受,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在行台的重要人事岗位上进行布置。毕竟,越多的阶层对你有所防备,你的行事效率便会越低。
但是照顾感受并不意味着善罢甘休,她的反击,早已开始。
整理完最后一份文书,陆昭对外面守卫的人道:“张将军,我们后日夜晚启程。”
洛阳城内,元洸与王叡正在商议政事。除却渤海国的部分郡国兵之外,出身于河东薛氏的薛琬幼弟薛珪任司隶校尉,领兵暂驻金墉城。金墉城之于略阳的战略意义与石头城之于建邺的战略意义相同,薛珪的驻守以及王叡出任国相,意味着渤海王一派的执政底色已经确定。
魏国重西都,因关陇世族皆云集于函谷关以西,如今东都萧条,但是在战事却未必是一件坏事。萧条意味着豪族聚集不多,权力板结不深。且不说房屋征用成本低廉,极易于屯兵城内,当年的王公府邸如今已被拆掉,石料被充作城防物资。前朝的各处园林如今也都不再,伐木作为防御器械,大片的空地也被用来种植作物,以此解决洛阳周边耕地稀少的问题。
元洸一面听着此次议事,一面也对王叡的执政能力颇为欣赏。旁者不说,能在短时间内拉薛珪入资,可见王氏高门底蕴。
议事完毕,王叡本打算先行回到官署,却见一名小侍过来,引他去见渤海王,说有要事相告。此时殿内仅有元洸一人,王叡入内之后,连同那名小侍也都退了下去。
他恭敬下拜:“不知大王诏臣有何要事?”即便王叡势位煊赫,但在礼法上从来都是无可挑剔。
元洸将王叡扶起,而后道:“有一事,我想提前告诉国相。”说完从袖内取出一支锦匣,这是他逃离未央宫前,韩任交给他的。
王叡谨慎接过,徐徐展开,这是一份简短的手诏,里面写的是封陆昭为渤海王妃的诏命。
“大王的意思是?”尽管对于元洸的心事有些了解,但对于借由这份手诏所要达到的目的,王叡也不敢擅自揣度。
元洸沉默了许久,做下这个决定后,等待他的或许是一个玉石俱焚的结果。经年往事如一枕长梦,父亲交给他的这封诏命如同一个小小的玩笑,却深深地刺痛了他。
如果这封诏命的备份仍在中书,那么崔谅只怕巴不得要拿出来耀武扬威一番,将陆家从太子的阵营中剥离出来。如今长安仍然寂静无声,他知道这封诏书的备份或许已被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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