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和薛琬等河东世族完成交涉,这股力量就会甘于为其所用。
思想片刻后,陆昭走到自己的营帐里,取出先前魏帝让她草拟的诏书与中书印,先在诏书后题“中书代批,已由侍中陆昭传行台”,最后加上了中书印。
她将这份诏令交给了陆放:“崔谅之祸尚不足惧,贺祎之死才是时局之重。关陇世族如今人心摇动,堂兄须得借着这份诏令的大义去笼络各方,若让崔谅得以趁机,局面顷刻便可糜烂。”
“昭昭你不打算带着它去行台?”陆放心里有些打鼓,这意味着他可以借此诏令吸纳大量的关陇世族,分流各方,甚至充为己用。他知道陆昭在自己的身上押了多重的政治底牌,又觉得太子方面只怕也不会轻易应允。
“无妨。”陆昭轻描淡写,“行台搭建,太子必会先以魏钰庭为首的寒门为重。我孤身带着这份诏令过去,不过速死而已。太子方面,也不会希望这份诏令过早地拿出来。关陇世族,太子不会现在就纳入行台,须得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他才能与魏钰庭等人谈出一个较为平衡的条件。”
说完,她又笑着道:“堂兄素有任事之能,有此大义加身,方寸之地亦可施展抱负。与关陇世族各方联络,京中有王峤为砥柱,地方有堂兄来维系,自然甚佳。”先前在长乐宫,她已有意拉拢孔昱等人,卫冉在车骑将军府内,她也并不担心,只要诏书上有她的代批之名,同样也会收到关陇世族的感念。
她这么做,主要还是要照顾叔父那一边的情感,自家在关中开府仪同三司,混得风生水起,总要让叔父的长子也大展宏图一番。人活到老,活的都是子女,对家人还是得厚道。
“先谢过堂妹了。”陆放心存感激,但对于日后军事上的动作还想让陆昭再做把关,“崔谅势众,扶风已非善居之地,想来不日也会波及到淳化。我等可要守县力战?”
这一问也恰恰问到了陆昭最为关心的地方,她摇了摇头道:“淳化军事战略上不如漆县,也并非关陇重兵所在,如今唯一可以瞩目的物资,堂兄也已经送到了太子这边。如果崔谅执意索要淳化,先不要拒绝,如果他有意用兵,也可放弃淳化,退守安定。”
“只是昭昭……这是否有从贼之嫌?”陆放有些担忧事后政治上的追责。
陆昭却摇首道:“堂兄须知,崔谅之所以为祸,是不甘于充当世族与皇权角力的棋子。为祸的本质,乃是贺氏、甚至于太子对他的分利不公。”夏风轻轻吹过陆昭的发梢,如此罔上之语,与她疏淡的无关一样,如此轻描淡写,“先帝用兵荆州时,崔谅有功,各方尚不能善待,如今得此契机,怎能善罢甘休。皇权世族并无大是,崔谅诸人亦无大非,时局顷刻有变,还是要先保住利益的底线。堂兄。”陆昭压了压声音,“如果有所需要,崔谅本人也是可以拉拢的。”
当然,这个可能性已然很小,如今崔家与陆家正处在风头正当的同一高位上。这样的局面只意味着一件事,两家只有一家可以存活。
脖颈间残存的炽热,仍滚烫得痛,似在与肌肤原始的冰冷作以顽强的抵抗。陆昭微微扬起头,让更多的冷风灌进衣领,以此平息这场冰与火的内战。
这是殊死之斗,容不得她半点分心。
赌注
是夜, 元澈没有回陆昭歇下的营帐。陆归和他打了照面,有所交代后,便动身连夜上陇。临行前, 面对元澈绝对会把妹妹不缺一条胳膊一条腿带回长安的保证,陆归看着营帐皱了皱眉。元澈便明白, 他真不怕他妹妹缺胳膊少腿, 他怕多出个大活人。
元澈自认为是个持重的人,但是每每面对陆昭,看着那张疏淡寡欲的五官, 一眉一眼都在警告他,不要轻佻, 不要胡来,然后他就莫名的想轻佻, 想胡来。
不行,得保持距离。
马车晃着晃着停了, 也就到了陆昭醒来时的时候。元澈到底没忍住,下了马打了帘子, 看了看尚且睡眼惺忪的人, 道:“换身衣服就出来吧,外面比里面凉快些。”
陇山这个地方,即便是夏日也颇带肃杀之气。炎阳爆裂, 洒了一地生生脆脆的金光,一众人沿盘山道而行,就如同蚂蚁穿梭在岩石缝隙间一般。元澈望了望无际的褐与黄, 这鬼地方他不想再打第二遍。
车外虽晒, 但难得有风,如今又终于找到一片难得的阴凉, 众人便停下来开始生火炊饭。士兵们纷纷从粮车上卸下物资,喂马用的豆子也都装在车上。望着不远处已经先开始大快朵颐的马儿,云岫皱了皱眉。
陆昭看了看道:“你先过去帮忙吧。”
中午吃饭,陆昭并没有去找元澈,而是和彭耽书、庞满儿等人在一块,崔映之也在列。简单的小竹桌支在地上,铺上竹席,周围用纱帐子一围,便是女孩子们聊天说话的好天地。竹桌上几杯清茶,一盘陇西白面馍馍,两个白天一个晚上都没吃东西,便有食髓知味之感。
元澈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们。庞满儿吃的最快,一口一口实实在在地咬着。彭耽书对生硬的外壳情有独钟,吃掉最外层后,剩了最后的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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