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久攻不克,反被隗嚣部下王元、行巡东进。刘秀不得已,只能命众将退守漆县、汧县和栒邑,缩保关中。而当年凭刘秀威势,以天下之力击一隅,尚且只有如此局面。如今神州迸裂,魏国也仅有雍、司、并、冀、朔方可为己用,形势远不如前者。
说话之际,宣室殿的大门已经被推开了。
“今日多亏有大都督在,不然,我等有几个脑袋担待。”
新贵
两三名老迈文臣的中间, 被拥簇着的年轻人格外显眼。他头冠上插了一对雉鸡翎,身穿却不过儒袍,干净而英气的面容较之两年前, 多了几分老成。魏国虽然多用骁勇悍将,但大帅必用儒将, 文多于武则懦, 武多于文则悍。在日益廓清的世道中,这股穿着遂成风气,时人品评中再加以称赞, 倒不失为一种快速上升的通道。
等周围人散了去,苏瀛转向元澈行礼道:“殿下无恙?”
因先前陆衍大殓之礼上, 苏瀛那一番话有些欠妥,考虑到吴地本土世族的情绪, 元澈还是暂任扬州刺史督军事,离开之前方才向苏瀛交割。
元澈原本铁着张脸, 然而面对苏瀛,也变得有些笑意:“好不好的都一样, 你常在荆扬两地奔波, 回长安一趟不容易。此次是为关中战事?”
苏瀛道:“末将回京述职,正逢吴地上缴课税。如今江夏已能自足,故将物资钱粮送往关中。只是钱粮数目有限, 仅二十万余,大战迫在眉睫,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元澈听罢点点头, 苏瀛明面上督荆、扬二州军事, 其实魏国荆州只有江夏一郡,与楚国划汉水而治, 为军事重镇。至于吴地,尽管有了两年的治理,但当地豪族林立,私兵众多,也并非一日就可以分化瓦解。
而苏瀛在扬州连个单车刺史都算不上,家世地缘又不可能与当地豪族打成一片,这一州的课税能收上来已经不错了。就这样,每年中央还要对这些豪族做出各种政治上的让步。要知道前朝时,光三吴之地的钱粮足以支撑与南匈奴作战数十年的消耗。
陆昭听完,心里也打了个算盘。俗谚道,三吴之资可平世,西蜀之用养千年。昔年父亲在位时,北据强魏,南托世家,总石头津仓、台城内仓、南塘、常平四仓,便年有八十余万。而南面世家虽有占山固泽,吸纳民众之弊,但年年稻米丝绢通过州郡台传,也有数百万之用。
如今在吴地执掌铨政的虽然已经不是虞衡,但他是当年反叛的第一人,所以魏国开出的价码极高,基本将地方人事权交予他。毕竟这个投降好招牌还是要立住,因此即便虞衡身死,朝廷依然任他的弟弟虞钦为大铨选。
本着背叛吴国不背叛世族,不管是虞钦的脑子还是那群地头蛇的素质,都不至于闹僵。地方上保证了吴人自治,做事有商有量,而军权又在魏国人自己的手里。这样的配置还不至于连粮米都收不足。
作为当年的吴地枭首,只怕陆家此时已经成为皇帝迁怒的首要对象。听完苏瀛说的话,元澈的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陆昭,平和道:“自古吴地难安,慕洲你素有仁德之名,还要以怀柔之策时时安抚。”
苏瀛顺着元澈目光看去,想了想,和拳道:“如今时局,自当举国勠力,同心同德,末将谨遵殿下教诲。”
此时刘炳一躬,伸手引着,对元澈道:“殿下快些请吧,保太后、薛美人和五皇子都在里面候着呢。”
宣室殿里有淡淡的松木香。高祖时,未央宫皆由杉木建造,不难看出这里已被翻修过了。原是个大通间,如今被分成内外两殿,内殿已被改成了书房格局。
魏帝并不在正殿,因此最正中的座位暂时空着。魏帝御座的旁边是一名衣着华贵的老妇人,眉妆浓而高挑,原本是盛气凌人的妆容,但是她的眼角却没有一丝盛气,反倒多了一分庄重与从容。此时,她手中拿着一只十二羽凤翊步摇逗着怀里的婴儿。陆昭知道,这是保太后。
陆昭曾听闻这位保太后出身涿郡贺氏,祖上未有两千石者,最高不过官至太守。当年贺氏女以寒素之身入宫,历经两代苦心经营,如今贺氏已是朝中一等一的高门。
保太后读书知史,为人世故通达,是魏帝生母亲自挑选作为皇帝乳母的。其子贺循领并州刺史,其侄贺祎更是当朝丞相,又有保举魏帝登基之功。如今看来,魏帝生母当年的抉择的确颇有远瞻。
站在保太后身后的应是薛美人,只是屋内晦暗,她又站在灯火照不到的边角处,陆昭并不看的十分真切。然而薛美人面容楚楚,尤其是那一双蓝灰色的眼睛,如烟如雨,让人看着真是坠入云里雾里。
然而,将这些人收尽眼底之后,陆昭的视线便停住了。
坐在一旁的元洸也颇有默契,同样也是眼皮不抬,开始盯着手中的笏板。
此时魏帝不在,因此刘炳便领着陆昭一一同保太后等人见礼。对于保太后,陆昭亦行了叩拜大礼,然而对方似乎迟迟不肯点头让她平身,仍旧是逗弄着怀里的婴儿。
小女婴此时已有六月大,正是想要抓物的时候,因此一经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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