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最后被统一处理。
前方有条窄路,道里安于是挤开那些“垃圾袋”努力前行,沿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倒,道里安的双手下意识支撑在地上,结果却摸到了几具尸体,他们的血甚至还是热的。
一个念头在道里安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想,他大概明白了自己这一路上都没有遭到任何阻拦的原因。
管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道里安不敢再逗留,他跌跌撞撞,双手沾满鲜血,亡命之徒似的在魔鬼咽喉一般狭窄的小路上狂奔。
直到——
“道里安!这边!”
黑暗的通道终于到了尽头,道里安看见了站在出口处的默尔曼。
真奇怪,明明四周没有任何光线,道里安还是清晰地看见那是默尔曼,他身上的白色外衣沾满了深色的痕迹,道里安知道那是血,因为他自己也是同样的狼狈。
道里安撞进默尔曼的怀里,他听见自己如同濒死者一般的嘶哑喘息,他叫着默尔曼的名字,像溺水者攀住浮木。
此时道里安的意识已不大清醒,他似乎对默尔曼说了些什么,默尔曼哀伤地看着他,没有回答,或者他也无法回答。
没有多少时间磨蹭,在那些人追上来之前,默尔曼带着他潜入了大海。
没错,地道的出口处就是一片海滩,道里安在浸入冰冷的海水时才模糊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游了很久很久,道里安的体力消耗得厉害,而默尔曼仿佛永远不会疲倦似的,最后他几乎是完全托着道里安在海中游动。不仅如此,他始终关注着道里安的状态,在发现道里安氧气不足时,就会给他渡气,他像极了海里的一条鱼。
当太阳即将于地平线下诞生时,默尔曼带着道里安上了岸,那明显是一处荒凉的海岸,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架飞行器。
他们湿漉漉地上了那架飞行器,默尔曼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毛巾将道里安裹住,并帮他系上安全带。
“我们很快就到了,坚持一下。”他看着道里安的眼睛说道,而后者只在疲惫喘息中给了他一个空洞的眼神。
默尔曼在道里安的嘴唇上印下安慰的一吻,接着操纵飞行器升上了半空中,他的技术并不熟练,飞行器有些摇晃,好在很快他就掌握了技巧,朝远处的高山悬崖上飞去。
在那里,道里安看见了一栋古朴的木屋,像是好几个世纪前的老古董,但鉴于它的地段,它更可能是某位富豪享受自然生活的度假别墅。
默尔曼就这样带着道里安下了飞行器,进入了那间屋子,他叫道里安在客厅里坐着等他,他在浴缸里放好热水后再把道里安叫了进来。
道里安机械地听从指令,直到他终于被温热的水液包裹,默尔曼温柔的声音安抚着他几乎要崩断的紧张神经。
没事了。
道里安知道他们成功逃出了那里,他们安全了。
但是,他看着自己手心,那些沾染到鲜血的地方早就被海水清洗的一干二净,再也找不到痕迹,就像那些渺小的,不值一提的,无辜生命的逝去,道里安企图抓住什么,挽救什么,可他什么也做不到。
在观察水箱里拼命用头部撞击玻璃的圆头鲸……
已无法辨别所有者的残肢和鱼尾……
维生器里奄奄一息的畸形实验体……
那些躺在不明病房里的女性……
被切掉尾巴的人鱼……
一个人类究竟出卖了多少良知才能做到无动于衷地犯下这些罪孽?
道里安还记得自己拔掉那些维生器的电源时,巨大的充电接口掉落在地面上的清脆声响,让人想起婴儿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声啼哭,可那却是一个灵魂与这个世界最后的告别。
他真的做对了吗?
道里安不知道,或许他只是和那间疗养院里的魔鬼做出了同样的事——
伪装成上帝随意决定了一个生命的来去。
“对不起,对不起……”
道里安再也无法忍受,他蜷缩在那陈旧泛黄的小浴缸里放声大哭。
默尔曼脱掉了湿透的上衣,他的头发还在滴水,但他没有理会,只是坐在浴缸边的地板上,一言不发地守着道里安。
窗外逐渐传来细密的沙沙声。
下雨了。
你是否听见雨声?它滴落在木制的屋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奏响悲怆的丧钟。
你是否听见风声?它呼啸着从海上奔来轻拍窗柩,吟一首悼词。
你是否听见歌声?它来自爱人的咽喉,是安抚灵魂的挽歌。
道里安在不知不觉中停止了哭泣,他看向坐在身侧的默尔曼,听他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他的声音非常特别,低沉醇厚,又带着少许沙哑,像海浪涌上岸时抚摸砂砾的声响。
默尔曼摘掉了帽子和口罩,脱掉了上衣,道里安从不知道他竟然是这样的——
他的白裤子湿透了,紧贴着双腿的皮肤,叫那修长强壮的双腿暴露无遗,当它们交叠起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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