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是为了治疗什么见鬼的新型病毒,可我已经接受了一个多月的治疗,没有任何好转!”
道里安每天都要吃一大堆药丸和胶囊,经常性输液,治疗方案上写着它们能治疗肺炎和神经疼痛什么之类的病症,可道里安根本不相信这些鬼话,如果它们真的有效,道里安现在就不会躲在这里痛哭流涕。
默尔曼帮道里安抹掉眼角的水渍,他低哑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带着某种难以察觉的蛊惑感:“所以你的意思是,在你服下那些药物后,症状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道里安仰头看着默尔曼的眼睛,这个角度令他看上去无助极了:“是,他们太奇怪了,这间疗养院太奇怪了,我每天都被当做实验体似的观察,你知道的,他们每个人都要写工作日志……到底是怎样的病毒会让人产生变异?甚至需要每天观察患者的状态?一定哪里有问题!”
道里安越说越激动,他甚至要大声吼出来了,默尔曼揽着他的后颈轻声安抚他:“嘘——冷静,道里安,我想或许,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件事,你失去了快五年的记忆不是吗?你根本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进入这家医院?”
道里安立刻点头,强忍着心底的愤怒和恐慌。
“所以是否有一种可能,”默尔曼顿了顿,“你根本没有生病?”
默尔曼的话音仿佛一个停止键,它截断了道里安急促的呼吸,令他在刹那间变成程序出错的机器人,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用自己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默尔曼。
这间小小的清洁工具间安静了下来,唯一发出声响的只有浮动的尘埃。
默尔曼贴近了道里安,打量着道里安的表情,他那仿佛咒语般的话语继续从口罩下传出。
“你早就想到这一点了不是吗?或许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生病,令你的症状不断加重的,不是什么所谓的新型病毒,而是——你吃下的那些不明药物?”
“他们在观察你,观察你的变化,记录你的痛苦,他们对你毫无怜悯,即便你们是同类。”
默尔曼捧着道里安的脸颊,捧着那两汪灰蓝色的大海,在那里,他看见希望在褪色,理智在崩溃,灵魂在碎裂,但他不打算停下。
“这不是你的错,道里安,是那群魔鬼,他们在欺骗你,利用你,你是无辜的,你本可以不用受到这些伤害。”
“但是我又能怎么做?”道里安绝望地呢喃出声,“马格门迪,我的继父,只要有他存在,我就不可能逃离这里……”
“不要害怕,道里安。”默尔曼轻声安抚他。
不知道是不是道里安的错觉,他似乎在默尔曼的眼睛里看到淡淡的荧光,那种猎食者才会有的饥饿的目光。
他听见默尔曼对他许诺——
“我带你离开这里。”
道里安的理智在这一刻短暂回笼:“不行,我不可能让你冒险,你根本不知道马格门迪的势力到底深入到了哪一步,我会害死你的。”
“我不在乎。”默尔曼毫不犹豫地说,“只要你开口,道里安,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道里安困惑地看着默尔曼,他几乎不敢开口问这个问题:“但是为什么?你没有必要为我做到这一步。”
默尔曼纤长浓密的睫毛动了动,他伸出手,缓缓扯掉了自己的口罩,说:“‘为什么’?我认为你知道。”
这是默尔曼第一次在道里安面前摘下口罩,正如道里安预料的那样,在口罩之下的是一张无比英俊的面容,神圣,皎洁,如海上的银月般不可侵犯,但同时它又是迷人的,诱惑的,你注视他的每一秒都会堕入更深的海底。
莫名的,当这张面孔进入道里安的视线时,他听见自己在心底小声地认同:
是的,就该是这样一张脸。
可明明他们才认识一个月,明明道里安从未见过默尔曼的长相。
这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当他们对视着靠近彼此时,一切都不重要了。
道里安被勾走了魂魄一般,难以自持地主动仰头啄上那淡色的嘴唇。
这根本不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初吻,这是一个热辣的,交缠的,充满欲望的深吻。
道里安用力攀着身上人的肩背,他喘息着,颤抖着,灵魂在对方的抚摸下发出痛快的战栗。
终于。
终于。
他们紧紧拥抱着彼此,在唇舌厮磨间组成一块补全的圆。
恍惚中,道里安似乎又产生了幻听,不过这一次,他只听见了一个人的声音,一个男人低沉动人的悲鸣。
【道里安,不要再抛下我了。】
当一个人始终无法通过自己的努力达成某种目标时,便会感到无助。
即便道里安强迫自己不要掉入消极情绪的陷阱,然而事实就是他在这间医院里的所有诉求都没有得到解决。
他想知道自己感染了什么病毒,在接受怎样的治疗,为什么病情没有任何好转,身体的奇怪变化却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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