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趣。”自诩“高品位绅士”的道里安拒绝了他,起身把餐具送往回收口。
下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忙,道里安要对人鱼进行初步“体检”。
银尾人鱼仍在昏迷中,他身上的大小伤口共有11处之多,道里安很担心把他贸然移出水体会导致他的死亡,于是只能隔着观察水箱粗略地用仪器扫描了他的基本数据。
这条雄性人鱼体长大约36米,光鱼尾就有23米,他肩背极宽,手臂长度远超普通人类的比例,预计体重在240千克左右。
哪怕不用这些数据,光是看着那条漂浮在观察水箱里的人鱼,也该知道他是怎样的庞然大物,还有他尖锐的爪子和锋利的鳍,无一不显示着他是大海里残暴的掠食者。
道里安切割下了人鱼的一小截头发,并抽取了他的一小管血液。
要知道毛发对于海洋生物而言无半点用处,然而每一条人鱼都有着几乎齐腰的长发,这条银尾人鱼也是如此,他那一头银发仿佛绸缎似的在水中浮荡,以人类的审美看上去,的确好看。
不过在切割的那个瞬间,道里安就意识到,那银色的“绸缎”确实不是头发,而是一根根无比纤细的触手,它在断裂时于道里安手里扭动挣扎,活像条蚯蚓似的,让道里安倍感惊奇。
此外,他还发现人鱼的血液是奇异的紫红色,里面含有大量的氧化三甲胺和青蟹肌醇,这两种物质能帮助鱼类对抗水压,从而在深海里生活……
关于人鱼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吸引人。
道里安一直在研究室里待至深夜,连两名助手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有印象。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关节,盘算着明天该切掉人鱼的哪里。
就在此时,一道灼热的视线顺着脚踝攀附上脊背,道里安打了个冷战,立刻警惕地回头。
偌大的实验室里,除了冰冷的器械和惨白的灯光,就只剩下中央观察水箱里的那条人鱼了。
可是这条可怜的小丑鱼仍旧双目紧闭,时不时呼出几团气泡,看不出任何要苏醒的迹象。
道里安逐渐放下紧绷的神经,他困惑地思索了片刻,认为自己大概是太过疲倦,也许他该去餐厅吃一份压缩三明治外加一份特制红茶。
临走前,道里安又在水箱旁绕了几圈,像欣赏自己最珍贵的收藏品一样,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好几分钟,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又是熟悉的深蓝色,一团团扁圆状的气泡朝上浮去,一道长长的影子摇着尾巴缓缓游过……
道里安终于模糊地意识到,这里是大海。
也正是在这个瞬间,道里安听到了一阵古怪的沉闷叫声,像鲸鱼的幽鸣,可道里安竟然听懂了,它在呼唤着什么,叫着谁的名字,它在说:
道里安。
道里安——
道里安猛地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被汗浸透了,某种奇怪的焦灼感仍旧抓着他神经的小尾巴,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个梦,此刻却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他抓过枕头边的个人终端,确认现在是凌晨5:13,离上班时间还早得很,通过实时监控能看见实验室的人鱼安稳地睡在水箱里。事实上,通过那么多监测管线,如果人鱼身上有任何数据出现变化,道里安都会是第一个收到通知的。
一切安好,没什么可担心的。
道里安坐在床上舒了长长的一口气,把汗湿的短发全部掀到脑后,顺手在床边的墙面上滑动了几下,原本漆黑的休息间缓缓亮了起来,像主动召唤太阳迎来一场日出。
由精密显示屏制成的墙壁上逐渐有了色彩和图案,没过多久,清晨海滩的风景便在四周显现了出来,房间里甚至有音响模拟出了海浪声和海鸥的鸣叫。
这间十平米左右的休息间在几秒钟前还寂静黑暗得像个可怕的禁闭室,现在已经全然变成了清新的夏日海滩,连灯光照射在皮肤上的温度都像真实的日光。
不过对于这一切道里安早就习以为常,他恹恹地脱掉睡袍,光着身子走进隔间的小浴室。
放热水前,道里安照旧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眼球充血,眼袋微青,神色萎靡,简直像个纵欲过度的瘾君子,也许洗完澡后他应该再回去睡一觉。
可如果真能睡得着,他今早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此时此刻,自己的研究室里正泡着一条人鱼。
意识到这一点后,哪怕是玛利亚亲自来唱催眠曲,道里安都不可能感到困倦。
道里安凝视着镜子里的青年,金棕色的头发,灰蓝色的眼睛,这些特征全都来自他的父亲约翰,道里安有他的照片,就连他的母亲都承认,他和父亲长得极像。
并且道里安认为,自己对人鱼的这份狂热大概也是遗传。
没错,约翰在生前就是一位优秀的海洋生物研究员,同时也是人鱼极度爱好者,他为人鱼的发现做出了重要贡献。
28年前,约翰和马格门迪带领的研究小队带回了一条人鱼的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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