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道:“我可以理解成你现在情绪过于紊乱, 才导致你问出了这样一个白痴一般的问题。”
说着, 伯恩站起身,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到了德里乌斯面前,继续道:
“教会世界里, 唯有大教会才能保持一定程度的自主性,但就算是它们,在很多方面也是受制约的,至于大教会之下的中型教会以及更小的教会。
它们的存在,本就是一种丰富多样性,就像是树林里的青草,使得参天大树的周围,不会显得过于单调。
看起来,一切美好,就连那些青草也都在吸收着雨露享受着阳光,但实际上,每一棵大树身边的草,早就有了定数。
当这棵大树需要时,可以顷刻间吸收走它们的所有养分。
先前的那种郁郁葱葱,那种随风摇动,你以为这就是自由,这就是清新?
无非是大树树杈间漏下的一点光影,恰好洒照在它们身上,你却真误以为是尊严?”
伯恩伸手,捏住自己儿子的下巴:
“这是第二次,你让我觉得你说的话很愚蠢了,我不希望还有第三次,否则,我会和你的爷爷商量一下要不要选择你,当帕米雷思教的下一代教尊。”
“你本可以把一切都提前告知我!”
“那这样你就失去了锻炼成长的机会,想像一下,在一个陌生环境里,你和他们都是不一样的,你需要隐藏自己,遮掩自己,才能获得生存下去的可能,这种磨砺,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最重要的是,那种自身信仰的转化,那种痛苦的抉择,那种令人绝望的窒息,不知道在多少个夜晚,质问自己,对着自己的灵魂咆哮怒吼。
这,也是一场极好的塑形。
如果提前告诉你,这一切,也就都不存在了,这可是无论花多少点券,都无法购买来的机遇啊。”
“你……你们,就是希望我改变信仰?”
德里乌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因为在帕米雷思教的二十多年里,前十年,他一直坚定着原本的自我,忠诚信仰着秩序。
但伴随着他不断地位置提升,开始进入教尊的视野,是那个慈祥宽厚的老人,给他带来了他失去的温暖,向他展开了帕米雷思教的真正风景。
是他,让自己迷上了帕米雷思,是他,让自己走出了痛苦的迷失,是他,让自己坚定地成为帕米雷思教的神子,与过去的自己完成了切割。
可他,却是自己的爷爷……最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位父亲,似乎对自己的内心一直有着精确的掌握。
“是的。”伯恩点头承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教一直走着光明的老路。”
伯恩开始在自己儿子面前踱步:
“光明喜欢的是,任何事物聚拢在它的身边后,都将变得暗淡,只剩下光明的绽放,但这也是光明消亡的原因,它为了自己光明的永盛,背负了太沉重的代价,承担了过重的风险,与这些相比,光明神教所收获的利益,反而不值一提。
我们秩序现在想要走的路,不是吞并,不是融合,而是只要一切都在秩序运行的规则下,那就即可存在。
近两百年来,帕米雷思教的衰弱很是明显,这也导致很多高阶空间圣器锻造成功率甚至可锻造能力,都有了明显的下滑。
秩序不希望只拿到一个空壳或者装满着书籍与笔记的巨大库房,这种吞并的结果就是,我教自己内部还需要花费精力,再培育出一个帕米雷思教来……
这个代价,真的是太大了,而且效果可能还会很差。
所以,
秩序神教希望看见一个健康发展的帕米雷思教,我们不再扼杀和钳制帕米雷思教高层的发展,我们只需要掌控一两个点,确保帕米雷思教永远都不会背离秩序。”
伯恩弯下腰,仔细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就是我们这样培养你的原因,你不会背离秩序,但你又欣赏帕米雷思给你带来的风景,这很好,我相信,帕米雷思教以后在你的带领下,应该可以止住颓势,重现昔日的光景。
而你,也不用纠结了,也不用痛苦,更不用选择了,不是么?
正如帕米雷思神曾说过的那句话一样:
我手里虽然拿着信,但我享受的,是送信途中的风景。”
“我还有其他选择么?”德里乌斯反问道。
“没有。”
“那好,我选择接受。”
“对,这才是我的作品所应该呈现出来的感觉,继续保持。”
“什么时候把我身上的枷锁解开。”
“你是说现在身上的,还是以后的?
现在的,我可以马上让人给你解开,以后的,很抱歉,你会一辈子戴着它。
这件事结束后,你的爷爷,也就是教尊大人会给你安排一场联姻。
你的孩子,
我的孙子或者孙女,
将会接替我在秩序神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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