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台下的你心里早就有了铺垫。
怕就怕那种极为严肃的场合以及紧张的氛围下,配合上对方那种认真诚恳的语气。
忽然间,被戳了一下;
瞬间,破了堤。
所以,短暂的错愕之后,是一种难以抑制地想要大笑的冲动。
这一刻,卡伦只能用手遮挡着自己的脸,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抖动。
表情管理,在此时已经失效了。
卡伦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是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笑不至于那么夸张,可在这种氛围下,他的眼眶开始泛红,眼泪也已经滴淌了下来。
控制不住了,是真的控制不住了。
而这一幕,在奥菲莉娅眼里,则是激动中带着自嘲,解脱中带着愤怒。。
很符合卡伦作为颇尔小姐后代所承受的不公与痛苦。
原本,他应该是先祖的后人,他应该是暗月岛上的嫡系贵族,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以及更丰厚的资源,而不用像现在这样,只能靠着自己在秩序神教内摸爬。
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
奥菲莉娅是个很感性的人,这一点,从她面对普洱的墓碑以及看见墓碑上那几行字时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
但同时,她也是一个极为理性的人, 否则也不可能担任暗月岛代表团的话事人。
可问题就在这里,当一个理性的人通过一系列的观察和现存的分析, 得到了她认为的结论后, 接下来的一切, 她都能脑补成对自己结论的印证。
最重要的是,按照奥菲莉娅的推论, 一切都是站得住脚的,也都有理有据,根据现有条件, 排除不可能因素,最终指向的,就是这唯一的答案。
她唯一没料到的,就是卡伦本身,就是一个“不可能因素”。
这种“不可能因素”, 甚至连狄斯都没有办法去完全掌握, 自始至终, 狄斯只是给卡伦安排一条路, 然后让他自己去走。
所以说, 用理性的思维去推断一个根本不具备理性逻辑的事情, 只能得到一个看似理性实则无比荒谬的结论。
相较而言, 曾经罗佳市电台《罗佳故事会》的节目主持人, 他就找到了一个最为恰当的解读点;
那就是:
用看待神的目光去看待自家少爷。
结果,不仅一切的观察都能够自洽, 还走出了一条连家里的邪狗都觉得匪夷所思的道路。
卡伦还在笑, 坐在那里的他捂着脸, 耸动着肩,不时还用手背擦去眼角的眼泪。
好几次想要止住, 但脑海中只要一浮现出普洱的模样;
它戴着餐巾围脖喝咖啡,它央求着自己给它煮松鼠桂鱼……
止不住,
是真的止不住。
奥菲莉娅绕过茶几, 走到卡伦身侧,看着卡伦。
随即, 她伸出双手搭在卡伦的肩膀上。
这个动作做出后, 她又觉得有些不合适, 肢体的动作没办法表达出她想体现的情绪。
她是暗月一族的天才,她出身高贵,她血统纯正,她天赋惊人而且心思缜密, 但是, 她毕竟还年轻。
天才的定义,大概就是学东西学得快,但并非意味着在她们刚开始接触新的方向时不会有茫然无措和生疏期。
就比如之前一周的时间,她本想着通过单独交流的方式打开卡伦的心扉,进行情感铺垫,让卡伦可以自己说出他的秘密或者叫她的猜想。
可结果却是,她把每天的“情感交流与铺垫”,也就是丰富细腻的感情战,给操作成了枯燥乏味的疲劳战。
然后,
她深吸一口气,
弯下腰,
将卡伦抱住,
柔声道:
“你受苦了。”
她将先祖对颇尔小姐的愧疚,将卡伦身为暗月一族嫡系血脉却只能漂泊在外的歉疚,两种情绪,融合在了一起。
奥菲莉娅觉得自己是暗月家族代表团的话事人,理所应该代表暗月一族向颇尔小姐这一脉表达出一种态度。
她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也可以这么做,至于如果相同的身份和境遇换一个人,她是否也会做出这种举动,她没去考虑这一点。
还有一层意思是,只有先把感情方面的事情处理好,接下来再谈其他的事情时,才能更平顺。
暗月岛上的传教所还没建立呢,且就算是建立了那一批得到身份的暗月岛秩序之神的信徒想要进入秩序神教获得发展,也会无比艰难,因为秩序神教肯定会进行很刻意地提防与打压。
但自己眼前,却有一个已经成功打入秩序神教内部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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