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士走到卡伦面前,一人一封奠金送到了卡伦手里:
“我们不知道是谁帮安妮姐姐准备的丧事,所以,还请您转交。”
卡伦捏着装着奠金的信封,点了点头。
两个女士走到了停尸台,开始瞻仰安妮的遗容。
这时,外面又有一些女士走了过来,卡伦就坐在那里,继续收着奠金。
人,开始越来越多,都是女性,年龄大小不一,都穿着很保守的衣服。
有不少人应该是认识自己,将奠金送到自己手上时,还喊了自己一声:帕瓦罗先生。
渐渐的,不是很大的哀悼厅,几乎被站满了,大家按照次序上前瞻仰过遗容后,纷纷站在下面,像是在做最后的陪伴。
这时,莱克夫人出现在了卡伦身后。
卡伦问道:“是你通知的?”
“您说她没有亲人,但我不想她走得太冷清,所以尝试联系了一下,但我没想到来了这么多,很抱歉。”
“没事,不用抱歉。”
卡伦将手中的一沓装着奠金的信封递给了莱克夫人,然后面朝内,看着眼前这些站在那里为安妮女士哀悼着的女士。
大家都是在用自己的习惯方式进行着默哀。
不同的是姿势,一样的是虔诚和眼角的清晰泪痕。
真没想到,安妮女士在点心铺一条街的人缘,居然这么好,她是大姐,她庇护着这条街上靠着卖点心为生的女人。
她不是在传教,因为卡伦没看见里面有人用宗教的礼仪在祷告;
但她的确是一名真实的米尔斯女神信徒,也一直在践行着女神留下的教义,以女神为榜样。
葬礼,其实是对一个人一生总结最清晰也是最公正的场所。
“她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女人。”莱克夫人说道,“我为您的那位朋友感到荣幸,荣幸于他能与她成为朋友。”
卡伦脑海中浮现出安妮女士在隔间内手里夹着烟的模样;
然后,默默地从口袋里取出钱,放在了莱克夫人拿着奠金信封的手中。
“40雷尔,是我的奠金。”
卡伦又补充道:
“她值这个价。”
“好的。”
今晚,整个红叶一条街上的点心铺,都歇业了。
办证
青藤墓园;
帕瓦罗先生的墓还是和安妮女士的墓,挨在了一起。
这是莱克夫人的安排。
下葬填土后,阿尔弗雷德拿着一把刻刀先在安妮女士的墓碑前蹲下,在上面刻了一行字:
“感谢您,让我见到了来自大海的温柔。”
刻完后,阿尔弗雷德又转身,在帕瓦罗先生墓碑下刻道:
“感谢您,让我见到了真正的光。”
丧事还是简略了,所以没办法做墓碑定制,只能临时刻上去。
莱克夫人向两个墓碑默哀,良久,她转过身对卡伦微笑,示意自己结束了。
卡伦没有再做哀悼,他想说的话,都让阿尔弗雷德刻上去了。
回去时,卡伦开着灵车,载着莱克夫人回丧仪社,阿尔弗雷德开车跟在后面。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莱克夫人看着窗外的夜景,开口道:“一切,好像都安稳了,在看见填土的那一刻,如同生活又走回了正轨。”
“是的,回到了正轨,丧事,本就是一种对活人的梳理。”
“您对丧事很熟悉,我能感觉出来,哦,我说的是丧仪这套流程。”
“是的。”
“以后,您会经营这家丧仪社么?”
“会的。”
“那就好,那就好,其实我知道我自己,并不是很懂得经营,我的脾气,总是容易暴躁。”
“我那朋友说,他的妻子,以前很温柔,他一直很愧疚,是他的疏忽导致妻子的脾气变得越来越不好。”
莱克夫人脸上露出了笑意。
开着车的卡伦扭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位上的莱克夫人,道: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长辈。”
“哦?您的长辈?”
“嗯,她和你一样,脾气也不是很好,也喜欢骂人,但她其实很善良,非常的善良。”
卡伦想起了玛丽婶婶,在家时,每次自己进盥洗室洗澡,总有一套干净的睡衣放在盥洗室里,洗完澡出来时,床上总会放着一套明天穿的干净衣服。
婶婶是一个能把你从头数落到脚的女人,也是一个能把你从头照顾到脚的女人。
莱克夫人说道:“我很荣幸,她应该是一位很值得让人尊敬的长辈。”
“嗯,她年纪和你差不多大。”
“是么。”莱克夫人问道,“那您,会想家么?”
“我已经想起了家里的人,你说,我想不想家?”
家……不就是指的家人么。
“对不起,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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