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见一个高大的明黄色身影径直欺身过来,将她紧紧的抱住。
“陛下?”
沈霁怔了一瞬,完全不曾意料到这会儿所发生之事的她身子有些不自然的僵硬,陛下的身上的冷香和特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将她抱得很紧很紧,想将她揉碎了融入骨血里一般。
“别动,让朕抱一会儿。”
只要一想起林氏,秦渊便觉得气血翻涌,让他格外不痛快。
这种不痛快除了生气,除了愤怒,还有不可置信,始料未及,和仿佛是第一次相见的陌生。
他和林贵嫔年少时相识,一同度过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纯粹时光,纵使知道她娇纵跋扈,知道她诸多缺点,可她也一心爱慕着自己,对自己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曾娇憨可爱,也曾宜喜宜嗔,他宠着纵着,除却情谊之外,也喜欢她在自己身边的模样。
不过短短几年,竟变成今日这个样子。
癫狂,狠毒,言行无状,目中无人,自以为是,浑然不见当初的林璇玑。
他虽忌惮不喜林氏近年作为,可当初贵妃该有的体面也都给了,更是对她一再宽宥,可这几年来她愈发变本加厉,竟会变成今日这样。
今日种种,让他心惊恼怒,却更让他感到陌生心凉。
后宫嫔妃数十,他向来看得很淡,甚少把哪个女人看得有几分重要。
从前也就只有皇后有敬爱,林氏有宠爱,她们俩跟着自己最久,情分不同,到底最特别些。
可那几分情谊,也都被林氏一点点消磨干净了。
回建章殿这一路上,秦渊表面阴沉冷静,心中却很不平静,可他是天下的帝王,是九五之尊,这份不平不能对任何人讲,更不能流露在外。
唯有看到沈霁的时候,胸腔里喧嚣着没有出路的情绪才有了喘息的口子。
如今有了她,此刻秦渊不得不承认,她比旁人,甚至比皇后,比当初的林氏都要重要些。
她是心安,是归宿,是一夜又一夜的美梦,是他见了就能安稳的人。
怀中的美人身量纤细,仿佛再用些力就能折断般易碎,秦渊紧紧抱着她许久,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或许会痛,无声无息的松了力道。
“朕是不是弄疼你了?”
身上钳制的力道终于松了些许,沈霁缓缓抬起酸痛的胳膊回抱住陛下,却不明着说,只柔声道:“陛下没事了就好。”
她素来都是这么温柔懂事,让他怜惜的。
秦渊的嗓子干涩,在她颈窝摩挲了两下,沉默许久,才放轻了声音,哑声道:“她从前不是这样。”
“朕和她少年相识,当歌纵马,同檐习书,也曾有过一段很好的岁月,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沈霁微微一怔,环抱着陛下,听他这番话,却也沉默了几个呼吸。
从她刚入宫的时候就知道林贵嫔从前十分得宠,是林氏嫡出的女儿,千娇百宠,金尊玉贵,还和陛下从前有青梅竹马之谊,最是难惹,而林贵嫔最为骄傲和看重的也是这些。
可陛下也许不知,沈霁这些身处后宫的女人却知道,林贵嫔爱慕陛下,将陛下的宠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她厌恶和嫉妒所有分走陛下宠爱的女人,见不得任何人比她得宠比她过得好,在宫里这几年作威作福,心狠手辣。
虽沈霁也恨不得她死,可平心而论,林氏归根到底想要的不是她们的命,不过是陛下一心一意的爱而已。
但这想要的东西说小也小,只是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慕,可说大也大,又是这世间最不可能独自拥有之物。
她得不到陛下的心,又不愿意恨陛下,只能恨她们这些分走陛下的人。
可宫里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恨便恨得完吗,不过是作茧自缚而已。
真要恨,也该恨陛下是这天下的君主,恨后宫的制度,恨陛下后宫无数,恨陛下一颗心永远不会在一个人身上。
沈霁便从来不会把自己的一颗心都押在陛下身上,更不会爱上他。
爱一个人太苦,爱一个永远也不会只爱自己一个人的人更苦。
感情是最靠不住的,连亲情也如此,何况爱情。
她入宫从不是为了这些虚无缥缈之物,是为了权势,是为了自己的荣华。
“簌簌在民间听话本子,上头曾说由爱生怖。……许是林贵嫔太过爱慕陛下而失了分寸,终日争风吃醋,为一点细枝末节而揪住不放,愈发偏执,这才失了本心。”
“由爱生怖,”秦渊忽而捧住沈霁的脸,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什么,“你也会如此吗?”
看着陛下那双急着探究答案的眼睛, 沈霁有一瞬的心颤,可紧接着跟来的,便是沉默。
因爱生怖, 那也是先有爱才有怖。
她从来不爱陛下,又何来生怖。
说到底,还是帝王心思。
在陛下眼中,沈霁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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