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贵妃涂上口脂,悠悠道:“你前段时间是不是还欺负了班御女?”
安才人一听,林贵妃竟然什么都知道,顿时心虚起来,支支吾吾说着:“娘娘——”
“妾身行事不检点,妾身知错了。”
林贵妃扭头看向安才人,娇艳雍容的面上带着几分惋惜:“其实本宫也不是怪你的意思。”
“只是你好不容易有了几分恩宠,本宫也着实为你可惜。”
她看着安才人的眼睛,眼中带着深意:“常贵人老实,班御女胆小,说到底还不是她那个玉姐姐在后头生事。”
“你今日凄惨下场,都是玉常在一手促成的。”
林贵妃拍拍安才人的肩,转回去继续梳妆,装腔作势的安抚着她:“你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待陛下忘了这件事,本宫自会向陛下重新举荐你的。”
33 033 丽人
于此同时, 柔福宫内。
班玉雅领着宁露一路回到宫门口,还未进去,就察觉到里头的低气压。
门前值守的宫女眼圈儿红红的, 像是才哭过, 她上前柔声问了句:“好端端怎么哭了,可是受欺负了?”
那宫女见是班御女回来, 福了福身,低声说着:“方才长信宫的人来过一趟, 耍了好大一通威风, 将来给大皇子诊治的苏太医请走了。奴婢们受气是小, 可庄妃娘娘也受了好大的气, 这会儿还在主殿呢。”
庄妃是柔福宫的主位,是从前陛下还是太子时便抚育了大皇子的旧人, 虽然恩宠单薄,但母凭子贵,有大皇子之母这样的身份在这,陛下也会隔一段时间来看看大皇子,问问他近日可学了什么新东西。
大皇子今年六岁, 是个很乖巧安静的孩子, 和庄妃娘娘一般,性子和顺, 不露锋芒。
能让庄妃娘娘受气, 定是林贵妃派人做了十分不好的事情,庄妃对班玉雅也算照顾,她思来想去,说着:“我去看看娘娘。”
说罢,她转身看了眼宁露:“里头事多, 你就在外头候着吧。”
宁露闻言停在了主殿门口,班玉雅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主殿内,太医署的郭太医正在寝殿内为大皇子请脉,庄妃娘娘一言不发地站在床前,眼中担忧而哀伤。
班御女向庄妃请了安,柔声道:“娘娘,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庄妃身边的贴身宫女也红了眼睛,实在耐不住说:“班小主有所不知,今日早上一起来大皇子便起了高热,奴婢们不敢耽误,立刻便去太医署将最擅长治幼儿疾病的苏太医请了过来。谁知苏太医尚未把完脉,长信宫的掌事宫女亲自带着宫人过来,气势汹汹的说长乐公主病了,要苏太医去请脉。”
“可大皇子眼下也病着,苏太医正在瞧,若长乐公主真是身子不适,太医署也不止一个太医,何苦硬要来柔福宫要人呢。”
“谁知她说,长乐公主身子尊贵,又病的厉害,非苏太医不得治。大皇子已经六岁,身子自然比公主健壮,另请一位就是了。甚至还威胁苏太医,若不现在就去长信宫,当心他的脑袋,苏太医不得已,只得跟着人去了长信宫。”
“奴婢们再去太医署请人过来,硬是又拖到晨昏定省结束,刚刚才开始诊治,可怜大皇子高热不醒,堂堂陛下长子,竟然要受这样的委屈!”
她说着说着再次落下泪来,连带着殿内的其余人也低声哭泣:“无非是仗着林贵妃得宠,家世又好,咱们娘娘好性子从来不与她争罢了!”
林贵妃竟然能嚣张至此,连大皇子也不顾忌,班玉雅一时也怔住了。
之前就听说过林贵妃家世极好,性子娇纵跋扈,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可她一直谨小慎微,这段日子也不曾和林贵妃有过太多接触,尚未亲身体会。
可今日回来,连自己的主位庄妃都不敢触其锋芒,足可见在后宫里,林贵妃究竟是什么地位。
班玉雅看不过眼了,紧紧捏着帕子,小声问:“林贵妃怎可如此仗势欺人,可否告诉皇后娘娘,让皇后秉公处置呢?”
庄妃终于缓缓看过来,摇摇头:“林贵妃家世显赫,又和陛下自幼相识,情谊非凡,加之今日长乐公主身子不适,就算她行事猖狂,也陛下和皇后娘娘也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
“那……就任由她在宫中为非作歹吗?”一想到日后可能会和这样的人对上,班玉雅的心里也有些惴惴。
庄妃看着床榻上仍未醒来的大皇子,素来温和平静的她也有些难以平静:“由不得也由了这么多年了。”
“只要林贵妃不曾犯下大错,林氏屹立不倒,她都会是陛下身边最得意的人。”
寻常之力对付林贵妃如同蜉蝣撼大树,不可能动摇根基分毫,班玉雅深深感受到了在宫中生存是如何不易,她自己又是如何渺小。
权势跟前,根本无半分公平可言。
庄妃以帕蘸泪,牵着班玉雅的柔声说:“我只想大皇子能够平安长大,将来做个闲散王爷,快活一生,所以能忍则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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