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才人送走御前来传旨的人,又得知陛下要来同她一起用晚膳,面上的喜气藏也藏不住。
她勾唇瞥了一眼常贵人宫里,扶了扶簪上流苏,喜滋滋道:“陛下果真还是心疼本主的。不像有的人,平白生一幅好相貌,却像个木头似的,难怪不得陛下喜爱。”
“不过也是,这世上貌美的人多了,也不是人人都能得陛下喜欢的。”
安才人站在昭纯宫门前展着自己新换上的胭脂色宫裙,怡然自得地摇着团扇问:“今儿个陛下要来,想来尚食局那边也会丰富些,去尚食局取膳食的宫人去多久了?”
“小主不必心急,陛下今夜要来,那必定是最好的东西呢。”
安才人得意的笑笑,轻叹着说:“只是可惜,陛下要来,有的人鸡犬升天,也连带着吃些好的。”
说这话的时候,前去尚食局取菜的宫人回来了,好巧不巧,常贵人和安才人的宫人是一道回来的。
常贵人的贴身宫女瑾珠小心翼翼地抬眼打量着门口站着的安才人,福身说着:“安才人。”
安才人慢吞吞看着瑾珠,忽而想起什么,招招手说着:“来,让本宫看看你们都取了什么。”
瑾珠不情不愿,不肯上前,可安才人一瞪,她也无可奈何,只好上前去,打开了食盒。
贵人的份例按理是四荤四素二汤二点心,但常贵人久居无宠,往常也会克扣一半,不给那么多那么好,今日陛下要来,尚食局唯恐出意外生事,给她足足分得了份例里的吃食,样样是色香味俱全的。
安才人哟一声:“尚食局惯会办差事的,今儿个常贵人也算是有口福了。”
瑾珠怯生生地后退了一步。
见瑾珠这样子,好似她是什么豺狼虎豹一般,这么不招人待见,安才人也不悦起来。
下巴一抬,指挥着身侧的宫女:“去食盒里取两样看的过眼的荤菜来,常贵人一个人怎吃得了这么多饭菜,岂不糟蹋了,正好陛下今夜也在本主这里用晚膳,能让陛下尝两口,也是你家主子的福气。”
瑾珠紧紧抓着食盒,不肯丢:“安才人……”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取?!”
瑾珠手里的食盒被人夺过来,上层装着的几道荤菜被硬生生端走了道,只剩下一道不起眼的留给了常贵人。
瑾珠眼里含着泪,不敢反抗,只能急匆匆带着身后的宫人回了西偏殿。
昭纯宫东偏殿里,琳琅满目的膳食摆了满满一桌。
安才人满意地看着桌子笑起来,恰好听到外头有太监唱礼,说陛下来了。
她急急忙忙迎出去行礼,一口嗓音掐得温柔极了:“妾身给陛下请安。”
秦渊随手转了转玉扳指,迈步走进屋内,淡声:“起来吧,不必多礼。”
安才人紧跟着陛下进了里屋,甜甜笑着:“今日知道陛下要来,尚食局送来了不少好的吃食呢,连带着妾身也跟着沾光。”
秦渊没搭腔,随意扫了眼桌面上琳琅满目的菜肴,一眼就看见了里头有一道水晶肘子。
张浦也立刻瞧见了,他正要开口说话,秦渊却微微蹙眉摆了手,示意不用麻烦了,他这才没说出口。
陛下的饮食忌口轻易不会轻易透露给宫中之人,但尚食局的人和同陛下一道用过几次膳的嫔妃,大多都知道陛下不喜欢猪肉。
来昭纯宫用膳的一时起意,许是尚食局的人疏忽了也未可知,陛下不愿计较,张浦也没必要提醒安才人。
安才人第一次和陛下一道用膳,眼角眉梢都是欢喜的,不住地娇笑搭话,好博得陛下的欢心。
秦渊虽不曾因为桌上的水晶肘子责难于底下的人,可到底被恶心到了,原本还算可以的心情也淡了六七分,安才人话太多,听得他心烦意乱,沉声道:“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你一直聒噪,朕是要同你说话,还是好好用膳?”
安才人被吓了一跳,也不敢再多嘴,委委屈屈的安静用起了膳。
可不管怎么说,陛下今日来陪她用膳,她都十分欢喜,一想到今日还从常贵人那克扣了荤菜,心底更是愉悦。
她伸出筷子夹向那道水晶肘子,小尝了一口,软烂入味,十分可口,一时没忍住便多用了几筷。
谁知刚用下去没多久,腹中却突然不适起来,剧烈的在里头活动着,仿佛小腹里蓄了一团气,急着要跑出来。
陛下还在跟前,她岂能——
安才人的脸色都涨红了,死死的憋住不敢动,生怕一个动作便忍不住了。
可她越是装做若无其事,腹中就越是不适,脑子里满是跟自己的肠胃对峙,连陛下说话都不曾听到。
旁边的张浦出声提醒着:“安才人。”
她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可身下憋着的劲儿也没忍住泄了一瞬,随着难以言喻的声音,恶臭散了满室。
秦渊的心情瞬间差到了极点,脸色都黑了,起身后一句话都不愿再说,拂袖而去。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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