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朝着灰色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全然没注意屋顶还有两道极快的身影掠过。
转过巷子后,受阻的视线徒然清晰,三三两两的百姓路过,那抹灰色身影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抬头。”口哨声遽然响起。
桑枝仰头才看到屋檐上立着两人,瞿苒苒朝她挥了挥手,轻功落地:“桑桑,好久不见。”
柳折枝视线淡淡地从两人交握的手上扫过:“马上就要日食了,你们还有闲工夫逛灯会。”
桑枝皱了皱眉:“你们怎么在扬州。”
瞿苒苒一言难尽道:“为了追杀柳温茂,短短两个多月跑了大半个闻国。”
桑枝道:“柳温茂为何还活着?”
“他炼了不止一只冥息蛊,跟杀不死的小强一样。”柳折枝摊开手,颇为无语道,“我原本也以为他在夺嫡那日被新皇斩杀,死透了,便拉着尸体去火化,哪能想到刚燃火,他就蹦起来复活了。”
桑枝:“…………”
画面感很强,宛如恐怖片照进现实。
她忽然想起方才无意间被柳温茂撞到过,下意识去探自己的脉搏。
柳折枝见此,不紧不慢道:“他手里已经没蛊虫了,这两个月各地跑,早就用完了。”
桑枝动作停住,默默放下手:“哦。”
瞿苒苒看向她手里的月亮灯:“你们特意来扬州逛灯会?”
“不是特意,刚巧……”桑枝话还未说完,天空忽然渐黑,她抬头望去,模糊的视线中只见黑色正快速吞噬太阳。
风在不知不觉中变大,连温度似乎也低了好几度,街道上忽然响起剧烈的尖叫,伴随着恐慌迅速蔓延。
“天狗,是天狗……快进屋躲起来。”
“快跑,天狗吃人了!”
姜时镜紧紧握住桑枝的手,试图带她离开纷乱的街道。
柳折枝近乎缥缈的声音透过吵闹的人群,传进桑枝的耳畔:“再见,桑枝。”
慌乱中似乎有孩童被撞倒在地,尖锐的啼哭声炸开,桑枝不受控制般忽然松开了姜时镜的手,一步步朝着孩子走去。
重重人海下,并没有孩童的存在,只有一只玄猫睁着幽绿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下一瞬,明亮的世界彻底陷入漆黑,只剩湖里的莲花灯泛着橘红的光晕。
理智回神后,桑枝条件反射地想回到姜时镜身边,心脏却猛地一跳,疼痛席卷全身,她忍不住跪倒在地。
逃跑的百姓,倾倒的小摊,坠落被踩扁的月亮灯,混乱又扭曲地充斥在她的脑海里。
慌乱的惊叫声中似乎有一道极为熟悉的呼喊,穿过无数的嘈杂与空间缝隙重合。
她咬破嘴唇艰难地站起来,试图让涣散的意识清晰,内心一遍遍恳求上天,无论如何离开前同那个少年道一声再见。
“铮。”铁器的碰撞徒然响起,金色的火花溅射于半空,如万千星辰般绚烂盛放,星星点点下,桑枝终于看见了挤过人流努力朝她而来的红衣少年。
然而她已没力气再朝他迈出一步,在意识抽离前的一瞬,将那声告别吐出:“再见。”
打铁花消散的同时,阳光再次漫上天地。
……
“桑桑,桑桑……”
一声声熟悉的呼喊下,桑枝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墙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
“醒了醒了,我就说她的手指头在动。”桑妈着急的去按床头的铃,“护士,我女儿醒了,32床,快来……”
“你喊护士有什么用,我去找医生。”桑爸慌慌张张地往外跑,小腿被床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桑妈握着桑枝的手颤抖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桑桑,能听见妈妈说话吗?”
桑枝怔怔地盯着天花板良久,一颗颗饱满的泪珠顺着眼尾滑落,她摘下氧气面罩,嘶哑着嗓音,泣不成声地唤了声:“妈妈。”
“欸,妈妈在,妈妈在这里……”桑妈抱住她努力控制着剧烈抖动的身体,哽咽着一遍遍地安抚,“没事的,医生说你只是睡着了,不是什么大病,别害怕。”
医生跟在桑爸身后匆匆跑到病房,还跟着好几个实习医生。
“家属先让开。”
医生一边记录仪器上的数据,一边问桑枝问题:“脑袋有没有眩晕的感觉?”
走廊似乎又响起了凌乱嘈杂声,桑枝依稀听见,多少床的病人停止了心跳,正在呼叫医生紧急抢救。
“试试握拳能不能握紧。”医生还在讲话。
桑枝却已经听不见分毫,呆呆地反问道,“隔壁住的……是纪宜游吗?”
桑妈与桑爸对视了一眼,沉默着没回答。
桑枝拉着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压抑不住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从被子里传出来。
异世界惊心动魄的一年,是现实昏迷的短短一个月。
柳折枝说得没错,日全食是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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