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霄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这树上不会也有你许的愿望吧,小师父。”
谈弃慌了一霎,抬手又放下做了个假动作:“怎么会呢。”
林长霄不信邪的想在枝繁叶茂的枝干里找,被谈弃捂住眼睛拖走:“真的没有,时辰不早了,该上路了。”
姜时镜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心的灰尘:“柳折枝留了什么话给你。”
桑枝仰头望着随风飘扬的许愿条道:“他说,七月半,天显异象,是我有生之年唯一能回去的机会。”
“其实他之前在刀宗的时候就说过了,天狗食日。”她抬手遮挡了一下刺眼的阳光,“在我们那个世界叫日食。”
姜时镜接过她手里空了的碗:“回家后,你会忘了这里的一切吗?”
“不知道。”她看向少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回去。”
姜时镜微弯起桃花眼,漾着浅浅的笑意:“你昏迷的那几日,纪姑娘同我提起过那个世界,她说你在这里刀头舐血过的着实不怎么样。”
“而在那个世界,有疼爱你的父母,有相交的好友,没有皇帝阶级,亦没有权利大过律法,人人平等,最主要的是很安全。”
他将小姑娘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挽至耳后,一字一句道:“所以,你一定要回去,那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风似在一瞬停息,耳畔的声响消失,桑枝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阳光下偏黑褐色的瞳内倒映着自己的面容,随着渐弯的弧度而压缩。
万籁俱寂中,她听见自己说:“好。”
无形的空气罩破碎,纪宜游和殷予桑的吵闹声再次涌入耳畔。
“你再胡乱涂鸦,我把你头拧下来挂树上。”
“这是我,这是你,多好看。”
“啊啊啊,丑死了,我才不长这样。”
“……”
晋江
◎终章(中)◎
别院养伤的日子过得很快, 转眼已然到了六月,天气渐热,知了躲在树干上鸣叫掺杂着池塘里的蛙鸣。
几乎要盖过喧闹的人声。
丞相府张灯结彩, 红绸自后院铺至前厅, 大红的双喜字在烛光中泛着光晕, 宾客的酒杯碰撞和道喜一声接着一声。
桑枝借由闷热出来散心,相比前厅的热闹后院显得清清冷冷, 她从游廊翻出去坐在池塘边的岩石上。
月光倒映在水面上漾着涟漪, 偶尔有鱼露出湖面,一圈圈的波纹散开。
“不去找纪姑娘?”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桑枝转头望去, 只见少年轻而易举地跨过围栏, 一同坐在岩石上。
“洞房花烛夜,我去做什么。”桑枝玩笑道, “趴他们床底当鬼?”
姜时镜哑然失笑:“殷予桑还在前厅被灌酒,一时半刻回不去后院。”
他的脸通红,连带着脖子也红似火烧, 桑枝将微凉的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你不能喝酒。”
“我知道。”姜时镜握住她的手, 然后一根根地分开十指相扣,“只喝了两杯, 无碍。”
“酒精过敏的人一口都不能喝。”桑枝认真道。
姜时镜:“过敏?”
“嗯。”她想了想,解释道, “也称为应激反应,体内的免疫系统觉得这类东西对人体有害,而发出的警告, 譬如你只要一碰带有酒精的食物, 皮肤就会泛红。”
“其实是免疫系统在同你说, 你若是继续尝试,会死。”
姜时镜沉默地看了她许久,而后轻笑出声,眼尾弯成月牙:“很新鲜的知识。”
“以后不会再喝了。”他望向挂在枝头的圆月,忽然道,“你们那边的月亮也长这样吗?”
桑枝仰头道:“环境的缘故,瞧上去要更远些。”
她望向水面上随着水波荡漾的倒影道“不过无论在哪里,我们瞧见的都是同一个月亮。”
姜时镜顺着她的视线一道看向那轮圆月,好半晌都没说话,直到游廊上传来脚步声,他才轻喃道:“幸好。”
池塘的蛙鸣声很响,桑枝没听清:“什么。”
“没事。”他露出一抹浅笑,透着隐隐的苦涩,“要回府吗。”
“等一下再回。”桑枝往前凑几分,“你脸上有东西。”
她方才伸手,身后的游廊就传来调侃声:“我说怎么喝一半人都不见了,原来是跑这里来偷\情了。”
殷予桑双手搭在栏杆上,俯视着两颗圆润的脑袋:“瞧见我媳妇没。”
桑枝蓦然被打断,提到心口的气差点把自己憋死,回头瞪着殷予桑:“你看我们俩长的像你媳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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