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折枝怕人死得太快,会用绳子将人吊在万毒窟中间,饿了许久的毒虫为了饱腹会努力跳到人身上,一只接着一只。
受刑者会在清醒的意识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如何被毒虫一口口吞掉,这种酷刑能够持续一个月的时间,比身体先土崩瓦解的是精神,有的不消几天就会活生生吓死。
她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眼眸直直地望着他,用记忆里原主委屈的模样,道,“教主若是一开始就不信,又何必问那么多,将桑桑直接扔进万毒窟不是更省事。”
视线内,柳折枝半张脸笼在阴影内,她看不清他的神情,手心里的血渗出落在地面。
好半晌,男人忽地蹲下,指尖触碰到桑枝的额角而后缓慢下滑,轻挑着她的下巴,喉间溺出一声低笑:“你在出汗。”
他用另一只手将少女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挽到耳后,眼尾弯起一个弧度,漆黑的瞳内却没有一丝笑意:“我记得你以前很少出汗,一月的寒天……很热?”
桑枝眼睫轻颤:“大殿内有些闷。”
他比桑枝高整整一个脑袋,即使只是蹲着也颇有压迫感。
柳折枝挑着她下巴的那只手顺着脖颈缓缓往下,停在桑枝脖侧未消失的牙印上。
方婉回了昆仑后连夜将消除印记的膏药让弟子送到了他们居住的客栈,她未曾一日拉下涂抹,但痊愈的印子也只是变浅透,并未完全消失,距离够近时就能瞧得一清二楚。
柳折枝的指尖很凉,激得她周围的皮肤起了小疙瘩。
“真是好大一个牙印。”话语间逐渐咬紧后槽牙,声音从齿缝间挤出,“你好像忘了,距离你满十八岁还有整整三个月。”
桑枝努力控制着自己因紧张而混乱的呼吸:“没忘。”
柳折枝咬牙切齿:“狗东西碰你了?”
桑枝:“?”
愣得她眼里出现了一抹茫然,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声狗东西是在叫姜时镜。
她沉默了半晌,诚实道:“没有,牙印是遭人暗算后无意间留下的。”
侧脖间遽然一痛,她忍不住皱起眉,咬着下唇没出声。
却听见柳折枝冰凉的声音:“你最好讲的是实话。”
温热的血液从牙印口流出,落到胸前的衣物上。
桑枝没动弹,静静地等着他的处罚。
柳折枝:“记住你自己的身份,玄天刀宗家大业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姜岳松那老不死的有多重视身份,当年为了拆散姜悔与方婉,无所不用其极。”
“你嫁不进姜家的大门,狗东西以后也不会只有你一个人。”
桑枝作为看过原著的人,自然对这段过往一清二楚,但柳折枝常年在蜀地,不与中原武林打交道,为何会如此笃定地说出了解一个比自己大了好几轮的长辈。
……除非他也看过原著。
异世界偶遇同乡的概率不亚于零,但风险却高达百分百,人心复杂难测,她无法保证自己遇上的一定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好人。
这个世界讲究权利和地位,很少有人会不喜欢。
她压下心中的躁动,克制着语气里的颤抖:“教主多虑了,桑桑从始至终都没有这种想法。”
柳折枝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上的血:“你可以有,人有七情六欲很正常,我不介意你跟他一时兴起谈一段惊天动地的情爱。”
他把帕子扔在地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前提是满十八岁,身体发育全了再去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别像你母亲一样,出去一趟挺个肚子回来,最后因为情爱遍体鳞伤,我从她手里接过你养着,不是为了让你出去被狗啃猪拱的。”
桑枝愣了下,迟疑地望向他,却见他不耐烦地转身回了石阶上,眉心隐隐透着压制的戾气。
“谣言的事,我会去处理,从今日起圣女禁足甸林,没有召见不允许踏出一步。”
甸林是她住的林园的名字,她心下暗松一口气,至少没有去禁闭室。
放松下来后,手心泛起一阵阵细密的疼痛,她看向还躺在地上的谈弃,他的呼吸似乎更微弱了,眼瞧着将要咽气。
她犹豫着道:“谈弃……”
柳折枝冷声道:“他收的那个小皇子倒是有情有义,为了救他不惜带人闯咸鱼教,我收了小皇子的好处,自然会留他一条命,死不了。”
桑枝撑着地板站起身,跪得久了膝盖酸疼得厉害:“那九皇子呢?”
“回京州了。”柳折枝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出去一趟,你好像变得……更有人情味了,以往你可是最不在意弟子生死的人。”
晋江
◎武林大会02◎
桑枝身形一僵, 并未辩驳解释,面不改色的告辞:“桑桑告退。”
“等等。”柳折枝轻抬了下手,指着她脖侧的伤口, “去药房取药, 免得留疤。”
桑枝应了声, 后退几步后,头也不转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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