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确保祝卿卿一眼就能认出他,他要和祝卿卿一起束冠,再一起长大。
就和他和祝卿卿的前二十年那样。
李钺穿着早已过时、对皇帝来说并不算华贵的衣裳,平躺在床榻上,面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神色。
耳边新帝的哭喊声已经隔得很远了,他缓缓闭上眼睛,去赴一场迟到的加冠典礼。
李端大喊一声:“父皇?!”
守在殿外的朝臣,听见他这一声喊,都是悚然一惊。
一个不好的念头齐齐涌上所有人的心头。
但就算再急切,他们也只能候在殿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子的贴身太监从殿中把门打开,面上难掩悲痛。
“诸位大人,太子殿下请诸位进去。”
“是。”
得了旨意,朝臣们这才起身进殿。
满殿寂寥,皇帝安安静静地躺在榻上。
太子跪在榻前,俯下身去,将额头贴在地上,喊着父皇,整个人微微颤抖。
朝臣们还想请太医,但是转过头,看见太医早已经跪在旁边,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们来到太子李端身后,一拂衣摆,也一同跪下,行了大礼。
不多时,有朝臣挪到太子身边:“殿下节哀,陛下驾崩,朝野震荡,还需要殿下主持大局。”
“孤知道。”李端抬起头,抹了把眼泪,“传孤的口谕,召文武百官入宫。”
“是。”
又有官员提出,是不是该给皇帝换上殓衣?
李端却道:“不必。”
“可殿下……”
从古至今都是这个规矩,要是等死人身上的热气散了,肢体僵硬,那就不好换衣服了。
礼部那边应该一直都预备着陛下的殓衣。
李端正色道:“这身衣裳是父皇早就选好的,也是父皇自己换上的。若是换了,只怕违逆了父皇的意思。”
“可这未免太过简陋……”
“这是祝太傅留给父皇的。”
众臣一顿,终究没有再说下去,
原来是祝太傅,那就不能再说了。
若是他们执意反对,要给皇帝换殓衣,只怕皇帝会从棺材里跳起来,把他们全都砍了,再爬回棺材里安安静静地死去。
不多时,停灵的宫殿便收拾好了,文武百官也入宫了。
十来个朝廷重臣,亲自将皇帝的尸首抬进棺材里。
礼部那边又着手准备皇帝的陵寝和陪葬物品。
陵寝是早就完工的,在南边的梧桐山上,二十年前建造的时候,皇帝特意下旨,不必封死墓道,给他的棺材留下进去的通道。
祝太傅的棺椁已经在里面停放了二十年,就等待皇帝的到来。
至于陪葬,礼部几个官员简单参考前代的例子,拟定了一些陪葬品,呈给李端查看。
李端看了一眼,便道:“这些东西你们看着办,找几个官员,把父皇寝殿里祝太傅的东西都整理出来。父皇临走之前,再三叮嘱,要把祝太傅的所有东西带走。”
“是。”
李端是朝中唯一的太子。
这两年,李钺让他试着处理朝政,朝臣们对太子十分信服。
李钺土匪出身,坚信权柄要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所以也没有给李端弄什么顾命大臣。
如今李端就是朝中说一不二的人。
李钺余威不散,早就为自己的丧礼做足了准备。
一切按照他生前设想的那样进行。
他穿着祝卿卿给他做的衣裳,被送到有着祝卿卿的陵寝里。
棺材和墓室里,都放满了他和祝卿卿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墓道封死,李钺和祝青臣就像是搬家一样,祝青臣背着小包袱,先去探路,李钺料理好老家的一切,带着大包小包,跟着祝青臣搬去新家。
换个地方生活而已。
李端登基,成为新帝。
忽然做了皇帝,李端还不是很适应。
他只能更加勤勉,在朝臣们的辅佐下,学着从前先帝的样子,处理朝政。
他没有入住从前先帝的寝殿,而是另外找了个宫殿住着。
先帝的寝殿里,挂着祝太傅和先帝年轻时的画像,宫人时时打扫。
先帝是抚养他长大的父亲,祝太傅是他素未蒙面的老师,这两个人对他来说,就如同父母长辈一般,似是遥不可及,却又无比亲切。
李端早晚过去上香问安,十分恭敬。
每当政事上遇到难缠的问题,李端也会过去小坐一会儿,问问家长们的意见。
等到他把问题说完,他心中也大致有了答案。
在李端的组织下,朝廷又一次扩大修缮武帝和太傅的陵寝,召集凤翔城中的老人,编撰武帝与太傅的旧事书籍,以供流传。
这是他亲近家长的一种方式。
所谓上行下效,在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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