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家丑不可外扬的谨慎模样。杜文浪上次见到一家人这样讳莫如深还是他二舅家的三表哥要死要活非要跟一个离过两次婚带着一个孩子还大十岁的少妇结婚,二舅全家就这个脸色。好吧,没人告诉他,他只能自己琢磨了。能是因为什么?多半是卫峻风憋不住了,还是把自己喜欢夏芒的事给捅出去了呗。卫家叔叔阿姨这么辛辛苦苦培养他,哪能接受得了?夏芒看上去文文弱弱,好像总是对卫峻风千依百顺,唯命是从,这会儿却特别有主意,在他家躲了两天,听说卫峻风找去乡下,不再搜查车站了,便告辞离开。好歹一起玩过几天,杜文浪不放心他,问他要去哪。夏芒说还有朋友可以投靠,杜文浪要来了联系方式,这人就是徐成斌了。徐成斌没有借电话,是夏芒接的,报平安以后就挂了电话。杜文浪说:“卫峻风还堵在你家,先别回去,明天他应该就回去了,等他回来了我通知你。”夏芒连声道谢。在挂掉电话前,杜文浪听见水声,问:“你这是在哪啊?水边啊?别想不开啊。卫峻风可以不见,你自己书要念的。”夏芒解释说:“我没事,我是在游泳馆。”杜文浪傻眼了一下:“卫峻风就是游泳的,你躲在游泳馆啊?”夏芒闭嘴,不说是哪家,他还戒备着杜文浪。杜文浪这人脾气太难摸准了,谁知道会不会又倒戈把他卖给卫峻风。杜文浪:“你没事就好,那我挂了啊。”夏芒放下手机。徐成斌劈开水浪,从泳池里上来。上次他虽然去试训失败了,但他还算年轻,以后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了,他在省城一家游泳馆找了份工作,做救生员,也免费做保洁。他工作认真,老板人好,投桃报李,愿意让他在下班以后借用泳池进行两个小时的个人训练。夏芒欠了他钱没还,打电话到他的工厂宿舍,他叮嘱了玩得好的舍友,要是有个叫夏芒的人找他的话,可以转告他的号码,夏芒是他的朋友,别人就算了。也巧了,夏芒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的舍友在宿舍,不然还不好找。最近夏芒都是住在他家。夏天还好,在地上铺张凉席睡觉也挺凉快。到了晚上,夏芒就陪他来训练。徐成斌不太清楚夏芒和卫峻风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嘴闷,不爱问东问西。
夏芒见他上来,递了大毛巾给他,问:“不游了吗?”徐成斌问:“谁打电话?”夏芒直接把手机给他看。徐成斌看了一眼手机,再看夏芒,想到了什么,开玩笑地说:“我小时候总跟着我妈去躲债,我特别会躲,要是不行,我就带你躲起来,警察都找不到你。”夏芒绞着手指:“快开学了,我要去上学的。等到入学以后就好了。郁老师肯定不会说的。”徐成斌“哦”了一声,说:“那我再去游两圈。”夏芒把注意力放在给他掐表上,略微开心了些:“啊,成绩好多了,这个成绩是不是能让你过试训了。”徐成斌一边活动肩膀,一边说:“那也得临场能发挥的出来才行,我这人吧,成绩大起大落,一直不太稳定,一紧张就发挥失常,要么太好,要么太坏。”夏芒想到了卫峻风,眼神黯淡了一下,卫峻风是跟他完全相反的比赛型选手,平时成绩稳定,保持在中上游,但是比赛的时候更好,总能发挥得不错。徐成斌简单去冲了澡,搞好浴室的卫生,换衣服带夏芒回职工宿舍。刚下过一场雨的夏夜显得清爽而明亮。风中弥漫着雨水味、泥土味和树叶味。徐成斌问夏芒饿不饿,带他去便利店吃点东西,夏芒说不想吃。徐成斌说:“吃点吧,我感觉这才几天你就瘦了。”夏芒还是说不用。徐成斌给他买了一杯关东煮,自己则买了两个鸡蛋,一块鸡胸肉来吃,他需要减脂增肌。深夜的便利店已经没什么人了。徐成斌犹豫了很久,这个很久不是指这一会儿,而是指好几天,自从夏芒来投奔他,他就开始犹豫了,他是个慢好几拍的人,酝酿这么长时间才敢开口问:“夏芒,你到底是遇上什么麻烦了,要是我能帮,我一定帮你。……不会是,卫峻风骚/扰你吧?他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别的夏芒不好说,却不希望在他心中像太阳一样的卫峻风因为他背上莫须有的污点,他连忙为卫峻风辩白:“没有,卫峻风很好的,他怎么可能对我做、做做什么。是我自己觉得耽误他了。”他憋了一口气,“也是因为我自私,再待在他身边,我可能会做出更自私的事情,所以我觉得还是趁我有理智的时候赶紧离开得好。”自私?不理智?很普通的词汇落在徐成斌耳中揣摩了两圈,总觉得说不出的暧昧,说不出的心尖泛酸。他面前放着一杯冰水,就算是店里开了空调,外壁也在不停地凝结小水珠,滑落,簇成一小泊,反射着明亮的白炽灯灯光。他听见自己平静过头地问:“夏芒,你是同/性/恋吗?”夏芒很果断地说:“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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