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待会要下雨”一行大字,正要推给身侧扶着额打瞌睡的温同学,余光便瞥见了门上的玻璃小方块上闪过一抹熟悉的黑影。
牟时焉立刻攥住草稿纸改而拉住温卷倾衣摆,向下拉了拉,压低声,如蚊蝇般轻嗡“来了,老班头来了。”
温卷倾立刻睁眼,不动声色地扒拉出一本书,也不看是什么,样子做足就够了。
一顿火急火燎的小跑,对身形肥胖的李老师来说从楼上办公室小跑到三班教室这个运动量还是太大了。他站在教室门口喘匀了气这才轻轻拉开门,小心翼翼地从他自以为很小的门缝挤了进去。
门边的同学看着自己书桌上突然多出来的巨大阴影,茫然地抬头,便见那团阴影的所属者以他自以为没有多大影响的步伐飘过,所过之处同学们无一不茫然地抬头看向他的方向。
温卷倾低着头,看着桌面突然多出来的阴影,满头问号。
搞什么,晚自习睡觉被发现了?他瞥了眼牟时焉的方向,发现某人撑着额不停地冲他眨眼。
搞什么啊?
肩上突然多出来的重量吓了温卷倾一跳。李老师拍了拍温卷倾的肩头示意他跟他来一趟。
李老师一转身,牟时焉便抹了一把脸,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某个毫无默契的家伙,伸手将温卷倾面前摆反了的书正了回去,无声开口“自求多福吧,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
温卷倾垂着眸子静默三秒,啪的合上书,在全班同学祝福的眼神下走出教室。
教室外的狂风在温卷倾出门的一瞬间就将他卷住,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这降温降得也太快了点。
李老师的手搭上他的肩头,温卷倾看着他一脸担忧的表情。虽说不解为什么是这副表情,但积极认错的态度还是要有的,正当他建设好李老头说一句他点一下头的心理建设时,李老师开口的话却让他愣住了。
他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句后面的内容都没听进去,他望着茫茫的夜色,操场上竖立着的大灯打着一片惨白的光,满脑子回荡着那几句话。
“小温,你妈妈生病住院了,好像挺严重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他走的时候不是还有精力在他面前炫耀吗?她两星期前不是……
看着温卷倾呆愣愣的模样,李老师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孩子家里什么情况,也知道这孩子也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冷漠无情。
老头叹了口气,拍拍孩子的肩头,从裤兜里掏出一早就准备好的请假条。
“去看看吧,我给你批的假,去吧去吧。”他伸手将温卷倾向楼道方向轻推一把,手心朝内手背朝外的姿势挥了挥手。
温卷倾捏着手里的请假条顿住了脚步,转过身,嘴唇张开又合上,一双浅茶色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几步开外的李老头。
李老师又冲他挥了挥手“别担心你那破作业了,赶紧的,看完给我滚回来上课。”
不大的声音很快便弥散在了大风里。温卷倾估计也没想到,李老师这么一轻飘飘的话,往后竟成了一个要他掏出所有自尊才能实现的承诺。
“请问重症监护室408怎么走?”温卷倾举着手机,手肘撑在前台的桌面,礼貌的询问护士小姐。
年轻的小护士神色一顿,在温卷倾那张干净青涩的脸上打量了一圈后,迟疑的开口“请问您名字?”
“温卷倾”少年快速的打下自己的名字,将其亮给护士小姐。
“左边走出门,往医疗综合楼走,四楼408……”
不等护士小姐说完,温卷倾便点了点头,转身便消失在了医院大厅的人群里。
走出医院大厅的喧闹,将近十一点的医疗综合楼可谓相当冷清。
温卷倾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四楼,扶着楼梯喘气。他青白的皮肤在医院苍白的灯光下泛着粉红,充了血的的脸庞也不像往日那般冰冷,倒显得少年气来。
鼻腔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和耳畔细微的仪器滴滴声搅弄着他的神经,脑子里一片浆糊。数着房间,停在了408门前,耳边的滴滴声似乎被无限放大,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了。
一些看不清的画面碎片从脑海里一晃而过,他讨厌医院,这里总能让他想起许多不堪的画面,让他心尖不自主的剧烈颤动,伴随着一股脑地堵在喉间的心慌。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摆,伸手搭在泛着刺骨冷意的把门手上。
还没拉下门把手的门自己开了,温卷倾悬空的手瞬间顿住。谁?
他没由来的打了个寒噤,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脑海里忽地闪过继父看他的那双眸子。黏腻的、狂热的——欲望。
温卷倾本能地察觉到危险,拔腿就跑。
还没跑出两步就猛地一个急刹,顿住了脚步,楼道已然站着两个人。白光照在两人笑着的脸上,满满的恶意。
“去哪?小弟弟?”
温卷倾扭头便见408房间里走出了三四个黑衣男人。其中一个男人舔过唇齿,眯着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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