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公子身份极贵,正是当今真龙的血脉,天子最宠爱的五皇子李睿;长髯的男子是幕僚郑松堂,青年是渝国公之子夏旭,也是李睿的亲信,任游击将军,领近千神策军进行护卫。
河西数年前归附,但受凉州之隔,无法与中原相通,王廷对十一州所知不多,韩戎秋究竟是否忠耿,不免为天子疑虑。李睿此行正是主动请缨,扮作商队出关远行,微服探访河西民情。
郑松堂笑道,“此去如是代天抚民,既可增殿下的声望,又能近观韩家与各州官吏,等回宫后说起来,陛下一定会极有兴趣。”
一旦亮明皇子的身份,韩家必然礼待极隆,李睿心中有数,轻浅一哂,“原是个苦差,大哥还取笑了几句,要是父皇当真如此安排,他又要眼红了。”
几人计议一番,各自退了下去。
李睿心情极好,忽然省起,“云娘,着人去问安小姐养伤缺什么,给些帮补。”
云娘娇柔的一应,眼波大有揶揄之意。
李睿一见即知,失笑道,“我又不是好色无状的厌物,逢人落难给些小助,也值得你拈酸?”
云娘是皇子侧妃,性子玲珑巧黠,最得李睿的喜爱,她笑吟吟道,“久闻胡地多风情,安小姐是独领商队,有不让须眉的风姿,殿下一见定觉得格外新鲜呢。”
李睿还真未朝这方面想,闻言啼笑皆非,“商队成日的风餐露宿,天仙也熬成了粗妇,哪会是什么美人,依顾太医所言,她只怕比男人还强悍。”
云娘放下心,嘴上仍是打趣,“当真如此辛劳?那她一个豪族千金,何不在家锦衣玉食的养着,偏要出来受累?”
李睿一顿,淡道,“这就是心有所系,自有所取,我贵为皇子,生来炊金馔玉,不也在外头奔波?”
云娘爱用小娇嗔一添情趣,但也聪明懂得分寸,登时不再说了。
李睿也未深言,转开了话语。
远途行商利润丰厚,也有极高的风险,难保不会遇上意外或盗匪的劫掠,所以多半结成商队行走。成百上千的骆驼头尾相系,掮负大批箱囊,强悍的护卫随行,加上众多奴婢与脚夫,宛如一个流动的部落。
李睿身份尊贵,随护军卒不少,扮作商队可以完美的遮掩,一路上颇为辛劳,到此地难得的长歇,全镇的百姓争相来做买卖,或卖些活牛活羊,或弄些地珍与蔬果,兜卖的吆喝不断。
云娘听得有趣,屈尊赏看几眼,让侍女收下了一筐干果,赏了几钱银子,见村民卑微又欢喜之态,心情很是舒畅,觉得远比安家的人识相多了。
一个商家女在长安就如蜱蚁,根本不值一顾,但既然李睿开口,云娘也就使人一问,谁知安家随从毫不客气的狮子大开口,索要了极多。
云娘听了回报简直发恼,冷脸给了一半,加了匣银子打发了,连探视也懒得去。
事情在商队传开,人们对安家的几名手下就冷淡起来,频频投以白眼,那几人也不在意,依然乐呵呵的在商队闲逛,连队里养的猴子也要逗一逗。
石头抛了几粒花生,猴子敏捷的捉在手里,啃得咯嚓连声,啃完还呲了呲牙。
石头看得直乐,伍摧从另一头逛来,一块蹲着看猴儿,宛如两个傻子,他的话语却很奇突,“一大半是军卒,但没来过塞外,不习惯骑骆驼,兵器藏在厢车的夹层里。”
石头也悄声道,“领队的有老手,但肯定不是商人,包囊落雨了都没人管。”
伍摧纳闷的挠着腮帮,“难怪九郎疑心,这支商队确实有鬼,到底是干什么的?”
石头眨巴着小眼,“管它是什么,至少将军得救了,咱们也能有吃有喝。”
几人好容易出了魔鬼沟,寻到这处镇子,结果压根没有大夫,眼看将军要撑不下去了,万幸来了个大商队,陆九郎前去一番搭话,不单给治了伤,给了物资,还有买吃食与衣裳的银子。
伍摧对他这份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安家的名头这么管用,陆九也不怕给人识破。”
石头早就见惯,极有信心,“九郎说大军太远,将军的伤不能颠动,先休养一阵,他最会唬人,又在安家呆过,一定不会露馅。”
伍摧还是不解,“你说陆九这么拼命,是不是对将军有意?”
石头知道内里的关系,赶紧否认,“不可能,他定是想立个大功,让韩大人另眼相看。”
伍摧悻悻道,“陆九对将军也太仔细了,谁都没看出人醒了,就他冲过去。”
一提起来石头就忍不住笑,“那也不叫醒,将军还管他叫娘呢。”
伍摧也咧了嘴,“还叫他不要死,陆九都听怔了,乐死我了,等回去说给史勇听,保准他笑脱下巴。”
两人叽叽咕咕的低议,发出诡异的笑,商队的人远远瞧着,更鄙夷了。
曲身奉
◎三个字如在舌尖一滚,滋味绵长。◎
良好的医药加上精心的照料,将韩七从死亡边缘拉回,摆脱了长久的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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