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光……”
开阖的睫,有阳光刺入
“遗光……”
有人在温柔的唤她。
她用力挣破桎梏,入目是灿金一样的夕阳。
一张张微笑的脸围绕着她,“红……姐……”
她呢喃,手却被用力的握住,一低头,是陆金眷恋的脸。
成希咿咿呀呀的哭了起来,大人们哄着他,
这一张张脸,夕阳照着的半面有温暖的瞳孔,掩藏在阴影里的那半面,风霜都藏进了沟壑中。
尘土满面,既喜又悲。
后来,遗光才知道,周家除了红姐与成希,俱都逝了。
周太太凤娘血淋淋从井里拉上来,只来得及将孩子交给侄女,看了三眼,便不瞑目的去了。
第一眼,是看她呱呱而泣的幼孙,不舍。
第二眼,是看她被辱虐而死的夫子媳,不甘。
第三眼,是抬头朗朗青天,乌鸦争鸣,不忿。
直到周红在她耳边泣声承诺,要驱尽日寇,恢复家园,教好成希,那双怒睁的眼睛才愿阖上。
而整个周家庄也只活下来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子——麦娘,瘦削的土色脸庞,一双脱眶的大眼睛,过早的生了不符合她年龄的沉默,叫遗光偶尔望着,总想起那个比她没大几岁的少年。
一坯黄土,能埋葬亲人的肉身,却不能掩去生前的爱恨,活着人,要背负这一切。
从那一天起,她的生或者死便不仅仅只属于她自己了。
老牛车驮着他们朝着漫天红霞的前方吱呀吱呀的往前走,背后的山村已渐渐叫黑夜吞没。
星光满天,朦胧夜色,女孩稚嫩的声音问道:“叔,俺们往哪道儿走呢?”
“去延安哪!
那可是……红太阳升起来的地方。”
重逢之后,路程漫漫,各叙离别。
当时老钟他们离开安阳以后,原计划带着陆金前往北平与同志们汇合再一起入延安。
本以为有张自忠,赵登禹,佟鳞阁等坐镇的二十九师能抵抗住外侮。却没想到,才到半路,便接连传来了佟师与赵师的死讯。
而后天津遭受敌机轰炸,在强大的军备差距之下,天津沦陷,8月8日,北平沦陷。他们进退不得,围困了整整两个多月,等日军开拔赶赴山西战场,才从冀入豫。
在半路,老钟和陆金接受了任命,加入了新成立的新四军。这只新生部队,是由南方八省的红军游击队改编,由叶老总担任军长,项将军担任副军长。老钟被任命为第一师第一纵队政委,同时因为丰富的斗争经验,委任为政治部副主任,陆金任警卫员。
这次周庄缴杀获胜,清扫战场时通过部队番号,确定了这支小队隶属香月清司统辖的第十四师团下属的步兵第50联队,该说他们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带队的是一个大佐,可是队员都是新兵。
受平津陷落影响,日军意在南下直取武汉,黄河是必争之地,现在风陵渡一带已经有蝗虫赶来,他们不得不绕路郑州,途经潼关进延安。
就这样,随着1938新年的临近,他们终于到达了这片红太阳升起的源头。
陕北的春天,似乎因为海拔的原因,到来的格外的早。天空褪去了冬日的清冷雾色,蓝湛湛的显得格外辽阔。
此刻,他们行走在一片大地屋脊般的土岭上,极目远眺,一个个窑洞星旗密布在黄澄澄的高坡上。
蓝灰色的人群像蚂蚁在其中穿行,
又过了一道沟,天际传来声嘹亮悠远的调子
“一道道的那个山来哟,
一道道水
咱们中央红军到了陕北
一杆杆的那个红旗呀”
咩……咩
雪白如珍珠的羊羔,一个黑棉袄的身影挥着支小木鞭,蹬蹬的走过来,
嘴里还拉着长调
“一杆杆枪
咱们的队伍势力壮
千家万户哎来诶嘿哟
把门开咳哎咧诶嘿哟
快把咱亲人引进来”
队伍里有个新入伍的小同志,好不容易见了人,欢快的冲上去,脱了褂子,朝着那边吆喝一声,
周红和遗光见了,也被这活泼感染。环顾了一下四周,男同志们都解开了点外褂的纽扣,连老钟也松了脖子上的第一颗纽子,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点轻松的笑意。
那放羊小后生刚开始见他们这么多人,眼睛里还一片警惕,等听到小同志说的话,半信半疑的领着他走,没一会儿,两个人便眉开眼笑的跑回来,还带了一大群人。
老钟上前和为首的热切的握了握手,这位叫莫万的政治处主任,目光亲切的一一看过他们,只在遗光的脸上略停留了一瞬,温和的说了句:
“同志们,你们辛苦了,现在到家了。”
吃过了红苕饭,便算是接风宴。后勤处的小干部领着他们往分配好的窑洞走。
红姐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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