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走吗?”徐思若开口问道,少女依然没有回话,她也无计可施,一筹莫展。
她猜出冒牌九公主的软肋是真,但能够找到胸针是假,属于胡说八道。在那种情况下,她只能孤注一掷了。
然而,丛影敢那么笃定她会输,必然也是有着十足的把握。徐思若已经几乎翻遍了整个皇宫,仍然一无所获。她回忆起丛影那个嘲讽的笑容,控制不住地想——也许根本就不存在“公主的胸针”。那种东西,说不定早就被他收起来了。
因为她发现无论是哪位公主,她们的饰品在物品栏中都会显示前缀,哪怕她找到了真正的九公主的胸针,显示的应该也是“九公主的胸针”而非“公主的胸针”。
仅仅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
这是这个任务做到现在也没人能够完成的另一层原因。
……也就是说,她又输了。
她的时间所剩无几。
自我厌恶,怀疑,绝望,种种负面情绪接踵而至,徐思若站在冰冷的地牢之中,忽然觉得自己至今为止的人生非常可笑。
像是西西弗斯推着他的顽石一样,无论付出了怎样的努力与艰辛,最后还是会滚落山崖,一切都功亏一篑。
她也一样。
可看着沉默的白发少女,徐思若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转身离去,而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
起码帮人帮到底吧,她无奈地想。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留在这里不愿意离开。”徐思若斟酌地开口“我也无意评判你的行为,不过,如果你愿意,我想告诉你一个故事。”她拍了拍裙摆,干脆坐在牢笼之外,隔着铁栅栏轻声诉说。
“有一个倒霉鬼,某一天醒来时——忽然发现世界变样了。”她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在这里,她显得格格不入,经常冒出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笑话。所幸她还有值得信赖的朋友和师长,于是就这么在大家的照顾下磕磕绊绊地活了下去。”
“可是她实在是太倒霉了。”徐思若又一次尝试退出乌托邦无果后,叹了口气“她的人生既像是摆脱不得的轮回,又像是难以看到尽头的悲剧戏目,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结局。”
“……就好像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无法被救赎的原罪一样。”徐思若想起尤莉娅那些大量的神学与神秘学书籍,那个“她”在迷茫的时候,一定也发出过这样的疑问吧。
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呢?”
少女没有说话,她纯白的眼睫似乎动了动,像是错觉一样马上恢复了平静。
她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办法破解,丛影想必也很清楚这一点。既然自己这一轮也注定走向坏结局,不如在那之前做点好事。
“你说你是自愿留在这里的,你是罪有应得。”徐思若思考了一会,坦然地说“但我不认为任何人应该在这种荒谬的地方得到这样可笑的的刑罚与审判。其他人已经离去了,你或许也应该回去了。”
“……我是异类。”
她垂下眼眸,居然开口了。徐思若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拒人千里“任何人靠近我,都只会获得不幸。”
“这你不用担心。”徐思若挠了挠头,颇为无赖地回答“我已经够不幸了,应该很难更惨了,我们在一起,说不定会负负得正呢!”她的经历其实称不上特别惨,只是一般人再不济也可以选择一死了之——她却很难。
“再说异类吧。”徐思若有些忿忿“其实我觉得……呃、你除了长得特别好看之外没什么异样的地方。不过对于无法欣赏的凡夫俗子而言,这种美丽应该确实是一种罪过吧,但那是他们的事。”
少女似乎被徐思若的这番逻辑噎得不轻,半晌也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异类,也许背后还有我所不了解的理由。”徐思若沉默了片刻,天色渐晚,她似乎已经能预见到自己失败的结局。
这次又会是怎样的坏结局?她不知道。
“但是,只要你愿意走出去,一定也会找到愿意真心接纳你,爱你的人。”徐思若有些尴尬地说“……如果、我是说有机会的话,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呢。我说了,我已经很倒霉了,不怕你的厄运。”
反正这一个轮回也要结束了,嘴上说说也不要钱。
“假如你选择永远待在这里,就什么都不会改变。”她诚恳地说,哪怕徐思若知道这场赌局几乎是孤注一掷的必败之局,她也努力到了最后一刻。
哪怕她知道,也许书页翻到最后一张,她的未来可能还是一样的。
但起码,她并不后悔这样的努力。
想了想,徐思若从玩家背包中拿出来一件东西。
“这个送给你。”徐思若叹了口气,手臂穿过牢笼铁栏的缝隙横在少女面前,掌心摊开,上面静静躺着一根做工精美的发簪。
“你要把它送给我?”少女注视着银白珠簪,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些不可置信的情感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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