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监司。
执厅的最高阁。
隔桌相对而坐着两个人。
一个男子端姿规正,连衣袍前襟都铺放得寻不出半分差池。
“嗑——”
一个女子随心所欲,一手撑着脑袋正在嗑瓜子。
小满看着付向安那板正样儿横竖觉得不顺眼,她从兜里抓了一捧瓜子摊在手心:
“百春回的瓜子,付理事不来点?香得叻!”
她有模有样的学着值事堂那群常卿的模样,惹得付向安眉头一抖。
不知何时,小满早已与天监司的常卿们打成一片。就连天监司的门守狱守,遇到她都能喜笑着唠上许久。
不仅如此,由于小满常常光临天监司,还总是直入理事高阁,与付向安单独会见。
加之她一开始胡诌那“相好妹妹”的传言,现在整个天监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就是未来的天监司理事夫人。
然而付向安为了替她隐瞒阎崇帝的真实身份,有口不能言。只能秉持着清者自清的无畏态度,以沉默抗争一切。
他认为,沉默是最好的解释。
但旁人认为,沉默,就是默认。
“陛下每次来这天监司,这兜里都得满载而归。”
“可不,我最喜欢来你天监司了。这里的各位常卿为人和善热心又健谈,瓜子啊蜜枣啊应有尽有。”
聊谈之下,她嗑着瓜子的嘴巴就没停过。
“这是天监司,又不是戏班子。”
“咳咳……咳!……”
付向安话还没说完,小满被瓜子仁卡着喉咙猛咳起来。
方才镇静正坐的得体男人瞬间乱了手脚。提起茶壶撞倒了茶杯。好不容易稳住了茶杯,茶水又满溢了出来,落得一桌子水。
终于倒好一杯茶水递了上去,小满一把接下咕嘟咕嘟的仰首而尽。
“食而不语!”
他肃着脸道。
忍不住,实在忍不住。
看着他那板正的铁面一时懵然,那因急迫而变得笨拙的模样着实滑稽。
小满抹了抹唇边挂着的水液,尚有余咳的咯咯笑出了声。
平复了方才的乐呵模样,她问道。
“你这次叫我来,是为什么大事?”
“之前臣在查的连环杀人案,臣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事关江家,小满沉下了心。
她将手中的瓜子置在了桌面,将掌心的碎渣拍搓了干净后,坐正了身。
“十几年前的旧案里,死者多为意外猝死。起初臣以为是江家为了隐瞒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灭口了相关联之人。后来臣发现,不管是妥善安葬还是扔弃到了乱葬岗,那些尸体在不久后,心脏都不翼而飞了。”
小满身后一寒,惊恐道:
“心脏不翼而飞?这着实蹊跷。”
“如今再次重现的命案,死者同样是意外猝死,也同样在安葬后丢失了心脏。的确与十几年前无异。只是其中的过程却截然不同。”
“你是说,这次致死的过程与十几年前不同?”
“对。凶手用了一种很特别的方式,血管切面整齐,完整的剥离了一整颗心脏。这种特别的方式与旧案一模一样,然而他们致死的方法却有差别。”
付向安一边言说,一边从袖中拿出了一迭纸。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迭纸张放于桌面展开——
只见,被纸张包裹着的,是一堆银色的不明物。
付向安撩起宽袖,用一指从那堆银色的片状物中按抵着推出了一片。
那薄如蝉翼的银片像半个指甲般大小,两头斜切极为尖锐。
小满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东西,她探着身凑近,疑惑道:
“这是什么?”
“将尸体焚化后,灰烬中都出现了一片锋利的薄片。”
小满伸出手想将其拿起,却被付向安阻了下来。
“会受伤。”
听言,她只能缩了缩手,坐了回去。
“十几年前,死者的猝死究查出了是外力所致。凶手武功深厚,隔空致其命脉,伪造成了意外猝死的假象。而现在死者的猝死无外力压迫,无毒无病。唯一存疑的地方,就是这个银片。只是这小小的银片,到底如何致人于死地,臣还尚未查明。”
“你是觉得,这次的凶手,与十几年前并非同一人?”
付向安颔首。
“死者多为年轻力壮的男子。可这一次——”
付向安抬眸,肃气凛然的凝向了她的眼睛。
“我在江廉的尸体里,也发现了这个银片。只是,江廉并未丢失心脏。”
错愕之下,小满疑着眼,满是不可思议:
“你如何能拿到江廉的尸体?!”
她在他的眼里看出了一丝傲然笑意。
“我自有办法。”
……
“付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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