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辉月懒洋洋地伸手拿过桌上的计时器看了一眼,“三十分钟到了。”
“嗯。”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
有。
降谷零的视线安静地穿过玻璃墙,落在被灯火照亮的人身上。
你呢,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景光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吗?抱歉,我没有保护好他,也没办法带他回来见你了……
我离开前希望你能搬回本宅去,但是你好像没有听,所以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吗?
我总感觉你好像瘦了,你有好好照顾自己吗?一会儿咨询结束先回家吃晚饭好不好?
无数的想说出口的话堆积在他脑海中涨了潮,潮水铺天盖地地落下,将他整个人淋透了,但他开口说出的话依旧平稳,仿佛嗓子和嘴生出了和他分离的独立意志。
“没有了,谢谢医生。”他微微一顿,对她的工作礼貌认可,“我感觉好多了。”
被认可的人正在文件上签字,闻言抬起眼皮,透过单向玻璃看向他。
“是吗,那就好。”
滑雪场对决(二十)
晚上九点,东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满大街的灯火和经过的红男绿女将夜色渲染得灯红酒绿。
源辉月离开了安全屋,站在路边被夹着汽车尾气味的夜风一吹,面上的百无聊赖慢慢褪去,变成了面无表情。
一辆低调的黑色汽车平稳地滑了过来停在她面前。
“源小姐,上面安排我们送您回家。”
瞥了一眼里头的司机,她迈开脚步走了过去,对方连忙下来帮她拉开后座车门,又重新上了车。
“是去米花町那个地址吗?”等后座的人坐稳之后,司机认真负责地确认了一遍。
后头传来一句懒洋洋的“不是”,他一愣,刚要继续问,对方再次开口。
“去东京本宅。”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僵,抬起头,在后视镜里对上了一双懒恹的眼睛。
“你应该知道地址吧?”
“……”
源氏的公主殿下和她亲爹关系僵硬在上流圈子里并不是秘密,虽然具体情况怎么样外人并不清楚,但她从本宅搬出来之后就基本没再回去过确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天下红雨,日头西升,这能是好事吗?
被上头扔出来当司机的公安警察自认为自己只是个小虾米,城门失火,他连池鱼都够不上,恐怕连个大一点的浪头都能把他拍死,因而刚把人送到源氏本宅门口,安全交接到源氏出来接的人手里之后,他一踩油门飞快地跑了。
公安部门撤得像逃命,源氏的佣人在门口接到了自家百年不回一次家的大小姐,脑子里的慌张也不遑多让。
老管家还八风不动,但其他人就没有他的定力了,战战兢兢跟在后头听着他们家大小姐彼时还一脸正常地和管家说话。
“我的卧室还跟以前一样?”
“大小姐说笑了,您的所有东西当然一如往常。”
“那就好。”
后头的人被“好”得心底一抖,眼看着管家老爷子还老神在在地陪着她往里走,终于没忍住,小心试探道,“时间这么晚了,听说大小姐刚从静冈县回来,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让厨房准备……”
“先不忙,”源辉月淡定地说,“我先去卧室拿个东西。”
拿东西?
下人先是懵逼,然后蓦地反应过来他们家大小姐的卧室里摆着什么。
下人:“!!!”
本宅的书房里,源宗政得知自家女儿回来了的时候正在和秘书官商讨一些政务上的事。
他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放下手里的资料,“她先去吃饭了?”
“没有,”下人低低埋着头,“大小姐去卧室了。”
“……”
“……”
下人话音刚落,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吵嚷,书房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源宗政回神就看到他刚刚回家的女儿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刚从卧室拿来的长刀,身后还跟着一群人虚弱无力的阻拦。
“大小姐,等等……”
“这是国宝啊,大小姐您冷静啊……”
大小姐冷静地大步往里走,手腕一翻,长刀凌空翻了个面被她重新握在手里,与此同时她右手纤长的手指握住刀柄往外一拂,长长的刀穗在空气中划了半个圆荡过袖摆,抽刀姿态优美而凛冽。
“锵”地一声,长刀出鞘的声音震动空气,桌上的文件像块被切开的豆腐,眨眼被下落的刀锋一分为二,跟在她身后的风这才抵达,带起纸页,在室内刮起一片受惊“飞鸟”,而这个时候那抹惊艳的刀光好像终于迟了一步映入众人眼睛里。
空气一时寂静。
源宗政镇定地看着他女儿一来就把自己面前的文件一刀砍成两半,甚至欣赏了一下她握刀的姿势,点了点头。
“刀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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