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了搓手臂,“那虎田家那位家主呢?他应该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出轨的事吧?就算她离开了,也依旧是虎田家的主母啊。”
“她离开一两天,虎田直信可能还记得她,但三年五年之后呢?”源辉月平静地说,“人的思想是会变的,所以活人永远不可能真正完全属于一个人,但死人可以。”
“……”
阳光爽朗的服部弟弟再次被她浇了一头黑泥,也不知道该感叹谁比较恐怖。
“刚刚她说的那么多话里,可能只有一句是真的。”
迎着不断往内飘的细雨,源辉月淡淡望着窗外,“她被john walker控制了那么多年,已经不想再当任人摆布了木偶了。”
离开长野的高速路上,织田达荣挂断电话,握紧方向盘狠狠皱起了眉。
源辉月会拒绝她的交易在她的计划之外,她方才为了打动她而特意挖出的长篇大论里半真半假,假的东西含糊其辞语带诱导,但真的部分也确确实实沾着她心上的血。
这些沾血的字句中还有一部分也没有说谎,她的确是早就想要摆脱john walker的控制,但也的确是在虎田家看到源辉月的第一眼才忽然下定了决心,修改了jw最开始给她的计划。
她有种预感,她那位好老师这一次可能惹了一个不该惹的角色。
她是个坏事做绝的恶种,不怕警察,也不怕所有站在正义那一方的人,因为他们都是有原则的好人,而所有的原则都能够被利用,甚至有原则才会有破绽,而她和她的老师最擅长的就是找出这些破绽。
源辉月看起来似乎也是个好人,但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她天生的灵性就猝不及防地在大脑中尖叫,那是种忽然遇到天敌的战栗和警报,她在面对john walker时都没有如此清醒的明悟,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跑了。
她原本以为源辉月不会把她放在眼里,自觉自己在她眼里大概就是只一见面就被吓破了胆的蚂蚁,那帮子警察会在乎的法律和正义也不可能会被这么个能够跟john walker掰手腕的boss放在心上,她提出的交易合情合理于她有益,她为什么不答应?
织田达荣没想明白,一手继续稳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抬了起来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她临时跑路,她那个好老师当然不会放过她。但她原本计划得很好,将john walker的线索交给源辉月,她肯定会去找他麻烦,趁这二位神仙打架,她悄悄找地方藏起来,到时候也没人还有精力注意她。但如果源辉月不帮她牵制john walker,这些年她的老师收了多少学生连她都不清楚,她还真没有信心能够在他的搜索下藏好。
握着方向盘的手重新攒紧,织田达荣咬着牙发了狠,盯着前方的道路的眼睛几乎要沁出血来。
早年她还在大阪的时候,曾在街边遇到一个云游的僧侣,她看着那老头风尘仆仆,难得发了一回善心施了他一杯水。当时那和尚用一双生了白翳的眼睛盯着她许久,念了声佛号,那佛号里仿佛真的有佛家大慈大悲的味道,让她这个听的人被那种超脱红尘的悲悯狠狠撞了一下。
和尚临走时给她算了一卦,告诉她“命里无时莫强求”。当时很多人自我安慰都用这句话,她当个笑话,听过就算了。她这一生期待必然落空,真情必被辜负,拥有的所有东西全都是强求来的。
命?什么是命?命里注定了她要一无所有难道她就要认吗?!
织田达荣一脚踩下油门,开上了前头的盘山公路,脑海内还在飞快思索接下来该怎办。源辉月没有答应她的交易,幸而她也准备了备用计划,而她的那位老师……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抖了一下,对于那个人刻在骨子中的恐惧不自觉开始泛滥。她打开车窗,让飘进来的雨水和寒风给自己醒了醒神,继续冷静分析。
john walker离开长野很久了,她也猜测过他可能是警界内部成员,而现在应该到了一个不能轻易走动的位置,她之前一直对他言听计从,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发现她的背叛,她还有躲藏的余地。
只是想到这里时,织田达荣皱起了眉。心里忽然有些没底。在长野这段时间,她的确和老师联系过几次,对于自己做的事情比如假死的事也给出了表面上的原因,john walker不知道是有其他事情要忙还是不认为她能翻出什么花来,并没有多问,似乎成功被糊弄过去了。
但现在似乎一切尘埃即将落定,她疾驰在逃离长野的路上,计划顺利得不可思议,一丝怀疑却不由自主地在这个顺利的计划末尾缓缓升了起来。
她的那个老师,有时候让她感觉像是人心中生出的恶魔,对所有人的心思把握得清清楚楚,时常能让周围人按照他的意愿行动而不自觉。她见证过太多次无意识成为了他手底下提线木偶的人,所以才对他止不住畏惧,甚至在看到了有可能和他竞争的人出现之后才终于有了逃离的勇气。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能够那么容易就被糊弄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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