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田握着方向盘的手倏地一滞。
正在后头打瞌睡的虎田繁次蓦地惊醒,下意识抬头,茫然地看看她,又看了看驾驶座上的人。
风林火山(三十一)
从虎田家的虎田义郎第一个出事起,虎田繁次就隔三差五被人往松本警署拎,就差住在拘留室和审讯室了。
犯罪嫌疑人的待遇当然不会很好,他这段时间吃没吃好睡也睡不好,活脱脱瘦了三四斤。从松本城刚出城的一段路还算平整,竹田警部作为一个驾龄几十年的老司机开车也非常稳当,虎田繁次坐在后座,虽然刚刚得知了父亲死亡的噩耗,但身体状况并不以他的情绪为转移,在车上坐了不到十分钟就快要睡着了。
就在意识彻底坠入梦乡的前一刻,他猝不及防听到了虎田由衣这句话。
虎田繁次条件反射地重新坐正了,睁大了眼睛看看她,又看看驾驶座上的竹田警部。男人依旧双手握着方向盘开着车,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一半侧脸,情绪不明。
虎田由衣好像也没有在乎其他人的反应,还在不紧不慢地继续,“我嫁入虎田家六年,有些事可能我公公没察觉,但同是女人,在某些问题上我比他敏感多了。我来到虎田家的第二年就发现了,婆婆可能有一个地下的情人,那个人就是你吧,竹田警部。”
眼睛登时又睁大了一圈,虎田繁次彻底清醒了。
“我婆婆已经五十八岁了,虽然她的身体一直很硬朗,但是要在地上挖半人高的坑把康司埋进去,再把他上半身的部分堆成小山的形状,光凭她一个人是没办法做到的。”他懵逼地听着他嫂子用平静的语气断定,“你那天恰好也去了村子,你不是去查案,你是去帮她杀人的。”
“然后在作为警察对康司的死亡进行调查时,你遇到了从甲斐巡警死亡现场赶过去的敢助,以防万一,你刻意询问了和敢助一起行动的秋山,然后得知了他找到了子弹那个重要证物的消息。”
前方的道路出现了岔道,竹田警部平静地一打方向盘换了道,另一手伸出来将自己的手机关了机。
“凌华藏起子弹这件事应该出乎了你的意料,但你立即采取了行动,利用自己警察的身份介入了对甲斐案的调查,主动把我家的人全抓进了警局,是怕敢助独自继续查下去会发现什么。”
“而之后我婆婆他们原本应该被关满四十八小时,你却提前把他们放走了,是在给她逃跑的机会,我就是从这里开始怀疑你的。”
虎田由衣终于回头看向驾驶座,“你利用我婆婆的感情让她替你承担下了所有怀疑,甚至用她的身份继续指挥了后来的事情。我收到的那条约我出去的邮件其实是你发的吧,我有一个问题,我婆婆,虎田达荣她还活着吗?”
半晌,驾驶座上的人终于轻轻勾了一下唇,窗外的树影从他脸上掠过,这位现任刑警露出的笑容蓦地显得格外阴鸷。
“死了,”他轻飘飘地说,“要藏起一个大活人太麻烦了,所以在接到她的第一天,我就把她杀了。”
松本警署。
秋山拖着匆忙的步伐跟着大步走向会议室的黑田管理官,“给竹田警部的电话被他按断了,我再打过去就直接关机。”
黑田兵卫拉开会议室的门,“虎田呢?他不是把虎田由衣也带上车了吗,定位她的手机。”
“是。”
秋山赶忙跑着去通知技术部了,竹田组的另外两人才匆匆赶来,正好在门口和他擦肩而过。
看着会议室里兵荒马乱的场景,山枝有些迷茫,“管理官,出什么事了?”
黑田兵卫豁然转身,他看着这两个竹田繁的得力部下,目光一时间锐利如刀,意有所指地反问,“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不知道吗?”
山枝先是愣了愣,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不自觉地一变。
会议室的另外一角,没掺和警察们的忙活,服部平次双手抱臂站在源辉月旁边,眉头紧锁。
“这说不通啊,竹田警部有什么理由要逃跑,到目前为止警方也没有掌握他就是那个同伙的切实证据,他现在跑了不是自己把嫌疑坐实了?”
安室透:“不,有证据,而且那个证据他还无法毁掉。”
服部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金发青年的视线落在满屋子形色匆匆的警察上,“我之前一直不明白,昨天晚上竹田桑把我引过去很正常,但他为什么要连虎田直信也一起杀了,就为了嫁祸我吗?这个理由未免有点立不住脚。”
源辉月正挂着耳机走神,听到他的话,注意力下意识回来了一瞬,扫了一眼他的左手。
青年的手腕被雪白的衣袖裹得严严实实,那道烫伤的确不算严重,但她的视线还是在那个位置停了一下。
服部还在旁边疑惑,“话说回来这一点的确很奇怪。”
“所以我后来换了个角度想了想,虎田直信的死对谁的利益最大?”
“哈?他死了谁能得到什么收……”
服部的话卡住了,好半晌,“……虎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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