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胤禟平时无肉不欢, 但他却绝对没有在菩提寺里偷偷吃肉解馋的念头。他还是非常希望佛祖菩萨们能感受到他的诚心的,然后多多保佑十一弟今后能无病无灾、平安康健。这样一来,额涅也就不用总是偷偷抹眼泪了。
与此同时,裴湘听见胤禟的问题后,便意识到胤禟这行人不仅有去菩提寺的打算,还要在里面小住几日,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蓦然联想到宋濂峰衣服上沾染的佛香味道,以及她在密室里吃到的那些味道极其不错的素斋, 然后再看胤禟这行人明显是王孙贵族的做派打扮……对了,还有御驾南巡的消息……算一算,这两天也该抵达江宁了。
“九哥,请听我一言,若是你一定要去菩提寺的话,就一定要带好充足人手,然后,嗯,也别在那里借宿了,尽量当天去当天回吧。”
说到这里,裴湘的眉目间划过一抹迟疑,不知是否该继续往深了说。有些话无凭无据的,一旦说出来,或许会被嘲笑胡思乱想,或许会被怀疑为居心叵测之辈。
但是,裴湘一想到对方请她吃饭的情意,想到那一道道唇齿留香的佳肴,想到那一勺勺回味无穷的汤汁……还是决定坦诚心中最真实的念头。
“其实,若是我们之间更加熟悉一些的话,我会直接劝你干脆不要去菩提寺,最起码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去。九哥,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有些怀疑菩提寺内其实并不太安稳,说不定,嗯,还会牵涉到一些反贼们的阴谋诡计,比如刺杀绑架之类的。”
闻言,胤禟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打听一下这一带的秀丽风景和寺中饮食,就忽然收到了这样严重的提醒劝告。
“既然毫无证据,那你为何会如此怀疑?”
胤禟收敛了身上的慵懒惬意气息,神色郑重地望向裴湘,同时也展露出属于皇子阿哥沉稳早熟的一面。他端正了坐姿,不紧不慢地分析道:
“御驾南巡,沿途地方官员不知做了多少准备安排,但凡身份可疑之人都会受到监管控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这菩提寺是江宁一带远近闻名的寺院,又一向香火鼎盛,必然会接待一些随驾同行的王公显贵们。既如此,寺里面的僧人都不知已经受到过几轮的身份盘查了……这样的地方,反贼作乱的机会其实是非常小的。”
——要不然,汗阿玛也不会放心地让四哥和自己过来。
裴湘见胤禟没有把自己这种无凭无据的提醒当做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反而认真询问起其中缘由来,并且还做了分析。而一旁的姚子孝也面露紧张之色,显然是把她的话听进耳中了。见状,裴湘心中便是一暖。再加上她一直清楚记得自己刚刚才吃掉了人家那么多的荤菜肉食……顿时就觉得有些事还是可以据实相告的。
不再感到饥饿的六岁裴湘笃定地相信着,这世间的全貌,绝对不是宋濂峰让她看到的那样——处处充满了冷漠、背叛、贪婪和算计。
“九哥,我之前就提起过,倘若你留我一起吃饭,极有可能会被我牵连,招惹到一些额外的麻烦。”
“难道你的麻烦和反贼有关吗?”胤禟眼睛一转,敏锐地推测道,“莫非你偷听到了反贼的密谋?他们要抓住你灭口,所以你才不得不饿着肚子逃跑下山?”
裴湘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九哥,你算是猜对了一半。另一半,等我跟你讲完我的经历,你就明白了。”
“你说吧。”
“我姓沈,祖籍苏州,家父目前在江宁织造府内做幕僚。今年正月的时候,我跟着家中长辈从苏州来江宁看望父亲,而就在我抵达江宁的第一日……”
裴湘首先向胤禟简单讲述了她在江宁织造府内遇到曹寅曹颀父子二人的整个过程。随后,她又大体回忆了一遍自己在马场的遇险经历,由此引出了宋濂峰此人。
“大约是五六天前,我被宋濂峰带到了此地,之后又被他关在一间密室中。宋濂峰每日会出现一次,给我送些吃的喝的。期间我留意到,宋濂峰身上总是会有隐约的上好佛香味道,再加上他给我带来的饭菜……”
不同于之前言简意赅的讲述,裴湘这次非常仔细地描述了一遍她之前对宋濂峰的行踪的诸多怀疑。同时,她又一再对胤禟等人强调,所有疑点都是她自己琢磨的,并不能提供任何有力证据。
也就是说,她或许是猜对了,又或许是多想了。
“但不论如何。”裴湘沉吟着说道,“我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所以,当她成功出逃之后,并没有选择去山上菩提寺找慈悲为怀的僧人们求助,而是冒着被宋濂峰同伙发现的风险直奔山下而来。
“九哥,许是我有些过于多疑多虑了,也不该轻易说出这些没有证据的猜测。但是,你好心请我吃饭,而我又得知你要去菩提寺,便不能因为担心被取笑就宁可闭口不言,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你去了我认为有危险的地方。不论你是否会觉得我冒昧,我都要提醒你,否则的话,我以后肯定会吃不香睡不香的。”
胤禟此时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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