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出来了,但是他却没有认出我来。我想,我已经成功出师了,还可以反过来帮助我的朋友了。”
在几行萦绕着张扬得意之情的斜体字之后,裴湘简单介绍了明层里三十六个玛瑙瓶子里其中几种药剂药膏的作用,随后又告诉基督山伯爵,更细致详实的介绍都在那本手写的使用指南上。
介绍完易容伪装的药剂药膏之后,写信之人语气一转,终于开始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了。
裴湘和威尔莫勋爵成为朋友后,就默认了那天晚上自己的一些表现和话语是虚假的、是为了同可疑之人周旋防备,所以并没有郑重其事地表明过自己完完全全不喜欢基督山伯爵。
这倒不是裴湘忽略了,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因为有时候特意强调或者否认什么——尤其是感情问题,反而会引发更多的疑虑。并且,裴湘相信她和威尔莫勋爵之间是有这份默契的,有些事无需刻意解释。
但是,这种轻松从容在发现威尔莫勋爵和基督山伯爵是同一个人时戛然而止了。
她一想到那天晚上的自己在基督山伯爵本人面前说的那些话,以及“威尔莫勋爵”几次露出的那种复杂古怪神色,就有些微微抓狂,可同时,她又对他本人并没有什么不满……好在还有那些海盗转移裴湘的注意力。
然而,海盗们容易上钩又不抗揍,根本无法让她耗费过多的时间精力来忘掉脑海中那些异常清晰的画面与声音。
郁闷之下,她就没有立刻告诉她的朋友“杰拉夫·林内”的真实身份。
不过,恋人这个关系并不是完全随口瞎编的,而是“林内先生”这个身份的隐藏设定,为的是将来方便安排圣费利切小姐的“婚事”以及之后的“守寡”。
关于这个,裴湘连圣费利切伯爵都没有告诉。毕竟当父亲的还是希望女儿能有一段真正的美满快乐的婚姻。
而她对基督山伯爵透露这一点,也非心血来潮。
她预计到如果将来真的需要嫁给“杰拉夫·林内”,就还得需要这位精通伪装易容的先生来帮忙的,因为“林内夫妇”总得有些必须同时出现的场合。
解释完这番缘由之后,写信之人又继续写道:
“当然了,亲爱的朋友,除了这些听起来还算正经的理由外,我必须要向您坦诚,我是一个有虚荣心的姑娘。当我反应过来自己曾经当着一位男士的面——后来还成为了好朋友,各种深情表白甚至编造浪漫交往经历,我是有一点点羞恼的。
“那一瞬间冒出来的自尊心不允许我留下任何一丁点儿误会。我竭力想证明,我对您没有任何觊觎的心思!
“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在嫌弃您。您该知道,您是一位非常具有魅力的男士,可也就是因为您很迷人,所以我才下意识地要证明自己的纯洁心思。
“倘若您平庸乏味,那就根本没有造成误会的可能性,而我也就不必感到忐忑不安了。比如,人们会怀疑某个人是否打算偷窃一颗闪耀的钻石,可几乎不会怀疑有谁想偷路边的石子……”
读到这里,被比作闪耀钻石的黑发男人有些微微出神。片刻后,那双已经变得冷漠又深邃的眼眸里渐渐浮现出一抹独属于二十岁的爱德蒙·唐泰斯的腼腆,可惜转瞬即逝。
接下来,他的视线刻意滑过这一段的文字——没有如同前面那样反复两遍,而是匆匆开始浏览
“……我本来只打算骗骗您的,然后趁您不注意时捉弄您一次,但没想到您会这样维护我、重视我、保护我。在您的美丽宫殿里,您每说一个字,您花费在杰拉夫·林内身上的每一秒,都让我意识到您的心灵是多么真诚。而这份真诚,足以驱赶走我的所有虚荣心与浮躁情绪了,还让我拥有了再次向您提出请求的勇气。
“亲爱的朋友,下次见面,请让林内依旧是林内吧,也请对林内友善亲切一些,否则他的神秘恋人一定会伤心失落的。未来,等到您做完了您要做的事,等我真正强大起来,希望我们可以卸去一切伪装,畅所欲言。”
“卸去伪装,畅所欲言吗?”
读完裴湘留下的长信后,基督山伯爵不由自主地稍稍想象了一下来日友朋相聚且随心谈笑的欢欣温馨场景,唇边渐渐浮现一抹轻松笑意,但很快又收敛了。
他告诫自己不要过于贪恋温暖与幸福,因为那是悲伤和仇恨最可怕的天敌。一旦沉浸其中,爱德蒙·唐泰斯胸膛里那颗为了复仇而变得冷硬的心也许,不,是一定会深陷软弱之间的。
“在一切结束之前,在有罪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之前,我不能放任自己靠近幸福,不能让那些美好纯粹的真挚情谊过多地占据我的心神、分散我的精力。我该专注于天主赐予我的复仇之责,哪怕……因此错过了命运中一份非常美好的礼物,我也要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个结局,因为这是我选择复仇之路的代价……”
基督山伯爵轻轻折好裴湘的信函,连同之前他冲动之下写好的两封长信一起放进银纹木盒的暗格内,同时打消了立刻追上朋友并和她好好说说话的念头。
然而,他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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