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知道就在她吃了两三块小巧精致的糕点并喝了一杯果汁的时间里,身边的男人就思考了这么多。
在稍稍垫了垫肚子又解渴之后,她便端着酒杯和基督山伯爵闲聊起来。
两人之间的话题从室内墙上悬挂的阿拉伯宝剑说起,渐渐就涉及到了更多的领域。谈话的内容不是很连贯,但每次更换话题时的气氛都很自然随意。
偶尔是两三句的调侃,偶尔是一长段的见解,偶尔是来往几次的辩论。两人谁也不说陈词滥调,谁也不装腔作势,谁也不故作高深……
渐渐地,饶是基督山伯爵对“杰拉夫·德·林内”有着不自知的偏见和过高标准,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还算不错。若是再经过几年的锻炼与成长——起码要健壮高大一些,大概就没有什么可被挑剔的了。
然而,基督山伯爵心里这股不甘不愿的认同情绪很快就发生了转变。
在用餐之前,基督山伯爵突然想起之前让人收集过的关于“杰拉夫·德·林内”的一些资料。
他当时只是粗略地翻看了一遍,觉得没必要认真审阅那份资料上的每一句话。但此时的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他不仅要逐字逐句资料上的内容,也许还需要再派人去收集一些。
“之前和圣费利切伯爵通信的时候,并没有听他提起卡尔梅拉小姐有订婚的打算。所以,这段恋情会不会是瞒着那位慈爱的老父亲的?”
这个猜测一冒出来,基督山伯爵就有些坐不住了。
正好,阿里过来向主人汇报一件临时事务。他比划着表示,岛上来了几位新客人,只能停留一会儿,然后就会调转船头去科西嘉岛,因而需要基督山伯爵现在出去和对方见一面。
于是,基督山伯爵便趁机离开了客厅。
二十几分钟后,基督山伯爵再次返回,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种略显冷淡的平和,看上去并没有因为临时事件而影响心情。
但唯有伯爵自己清楚,他的真实心情是比较糟糕的。
因为,那份资料最后一页记载了一个小小的细节,就是杰拉夫·林内刚抵达加尔泽旅馆的时候,就对属下安东尼抱怨说,海盗们的所作所为打扰了他和情人莫琳娜夫人的约会。
想着那位据说是住在佛罗伦萨的莫琳娜夫人,基督山伯爵便有意将话题往东方美人和各国佳丽上引,还说起了东西方婚姻制度的异同和本质。
等到话题渐渐深入到了一定程度,基督山伯爵便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年轻贵族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一边状似不经意地询问他的客人,那位借给他银白色手and枪的恋人可是住在佛罗伦萨。
“佛罗伦萨?您怎么会这样猜测?”裴湘有些奇怪地看着基督山伯爵。
“我刚刚出去的时候,听到某位消息灵通的客人无意中提起了您的事情。他说,这次的意外打扰了您和一位佛罗伦萨美人的约会。有意思的是,他忘记那位夫人的名字了,但却记得准确地点和旅馆的名字。那人十分肯定地告诉我,这件事是您站在加尔泽旅馆门前亲口说出来的,绝对错不了。”
“这可不像是您会关心的话题。”
裴湘微笑着摇了摇头,气定神闲,对待伯爵的态度亲切又自然,好像老朋友一样。
基督山伯爵见年轻贵族既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又不显心虚慌乱,心中微沉。表面上,他佯做随意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确实没有多大兴趣,只是凑巧提起而已。
之后,基督山伯爵果然又说起了其它的话题,完全不再询问和佛罗伦萨美人相关的细节。他也确实认为无需再追问了,毕竟问了也不一定能得到真实的答案。
“我想了解什么内情,自然会找人去做调查。”
这时,阿里走进来通知主人和客人可以移步餐厅用餐了。于是,裴湘和基督山伯爵便起身离开了这间豪华舒适的会客厅,来到了更加金碧辉煌的餐厅。
当一道道美味的佳肴被送上餐桌后,主人和客人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态度。
裴湘吃得津津有味并暗自羡慕基督山伯爵拥有一个好厨子,同时每道菜都吃了不少。
而基督山伯爵则胃口不佳,只是稍稍动了几样菜而已,并且还只是尝了一两口。
对于基督山伯爵食欲不佳这件事,裴湘之前就已经见识过了,所以一开始并不觉得奇怪。其实她更奇怪的是这人吃得这么少,到底是怎么保持健康的体魄和矫捷的身手的。
然而用餐过半,裴湘就察觉到了基督山伯爵今日胃口尤为不佳这个糟糕事实,随即便猜到了最有可能的原因——她的朋友在替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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