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恰逢一阵风起。
那被向塬刻意留住的门缝,此刻便顺着风势,向外开敞,门帘紧随掀起。
向塬在前,他身后立着青玄门的一众门徒。
于是,在场众人皆入眼一幕——
他们心中那位向来杀伐果决,疏冷威厉的门主大人,此刻竟被一貌美如妖的女子软身纠缠得面容异样俊红,甚至连手该往何处落下都迟疑未果。
怀里抱香软,容与浑身骤僵,血气撺涌。
半响,他闭阖眼睛,涩哑出声:“阿妩,我现在……已经没得叫你骗了。”
晌午刚过,天幕复又阴沉。
雨点淅淅沥沥落下,沿着车顶雕木檐角滴滴悬坠,车轮轧过山路松软的泥土,系挂的暗青色铜铃左右摇晃,发出断续的金属闷响。
车厢前后,跟行数十名体态高猛的黑衣徒众,他们于马背之上挺姿昂首,身上连蓑衣也未着,像是完全不畏这濛濛风雨,皆抖擞精神地为门主保驾护航。
而车头直奔的,是京城的方向。
……
车厢内,周妩安静坐在侧旁,手里拿着一木杵臼,认真将晨间采来的新鲜草药研磨碎。
时不时地,她会悄悄抬眼看向正座上的容与。
他一直闭目养歇,似乎没什么精神。
周妩收回眼,加快捣药的速度,想快些敷药缓解他双目的不适。
药材终于研成汁沫状,周妩简单净了手,从怀中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桑蚕罗帕。
洁白帕子沾上药汁,很快晕出绿洇,周妩凑坐到容与身边,倾身过去开始为他擦抹眼周。
被冒然打扰,容与眉头轻皱了下。
周妩察觉,手下动作一停,等了等,见容与没有避开,她这才放心地继续帮他擦药。
擦敷过三遍,她将罗帕合叠放下,打算换作用手去帮他按摩眼周穴位,可指腹刚刚覆上他的瞳子髎穴,他却突然睁开了眼。
两人并排而坐,主位本不大,周妩涂药时两人便腿挨着腿,现在不免相离得更近些。
周妩手一顿,率先开口:“容与哥哥,你有感觉好些吗?”
容与静默片刻,往后稍退避开她的手,“辛苦,周姑娘。”
“你不用谢。”周妩悻悻收回手,不太满意地轻声纠正他,“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以后你都叫我阿妩的嘛。”
容与垂眼,最终还是点头依从了她。
“好,阿妩。”
他声音很轻,却引周妩心头微荡漾。
她弯下唇角,又道:“不如我帮你按摩一下吧,方才的药汁都是消炎释肿的,落穴按一按可以加快吸收速度,你也可以舒服得更快一些。”
容与思吟,最终却并未选择接受,“你教我,我自己来按。”
“这个要连续按好几个穴位,手法并不简单的。”周妩尝试说服他,“容与哥哥,为何要舍近求远,你可以暂时当我是现成的‘大夫’。”
她大言不惭着。
容与敏锐:“以前好像从未听丞相大人说起过,阿妩竟还擅长医术通识。”
周妩顿时心虚,她脑袋转得快,借口很快想出,“我……我家嫂嫂嫁给我阿兄前是江湖医女,我在她身边耳濡目染,久而久之,自然也学得些皮毛。”
说完,见容与并没有深究的打算,周妩悄悄松了口气。
她的话实际半真半假,嫂嫂秦云敷的确为医女出身,但在前世,周妩与其并不算亲近,自然也就没有耳濡目染一说。
她是在跟容与上了青淮山后,为了能更方便照料他的眼睛,这才学了不少疗愈眼目的手法。
包括那些草药,也是前世她常用的那些,只是山上采来的种类不全,消肿的速度自然也迟缓,她这才想帮他按一按穴位促循。
想到以前涂药时,他总会笑着躺在她腿上方便她动作,两人偶尔也会按着按着便情不自禁地亲缠而拥……那些美好画面仿佛昨日发生,周妩思绪氐惆,不忍眼眶红了红。
而这时,一道明显带讽的话音凉凉从侧旁响起。
“周大小姐莫是忘记了,是你本人亲自把婚给逃了,现在你和我师兄之间的婚约作不作数都是未知,再这么直接上手不太合适了吧。再说,大小姐平素不最是矜持克礼,常把避嫌一词挂在嘴边吗?”
周妩转过头,原本她一直刻意忽视向塬的存在,可现在却是不得不面对他。
从队伍出发开始,他便不顾车厢拥挤,坚持同留在内以作监视,好像生怕她会再对他师兄不利。
周妩也想反怼,可那些荒唐错事的确是她所做,她压根不占理。
忍了忍,周妩态度平和地冲他开口:“谁说不作数,我们的婚约是家中长辈商定,庚帖相换,征纳催妆成六礼,可非是儿戏的。”
“原来你还知道。”向塬睨眼冷淡。
周妩一噎,瞬间反应过来此刻这话从她嘴里道出,实可谓讽刺满满。
她有些紧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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