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呢,这个人。
哪怕是世界上最聪明的脑子,里面也可能正乱糟糟的和浆糊。
还在想变强的事么,应该不是。
要强到哪里去啊,再这样变下去,怕不是要就地坐化了。只要别又变回去年那样就行,千万别又从头来过。
去年是噩梦模式。
去年,这个玩意不是在出任务就是在出任务的路上,好像巴不得把全世界的咒灵都揽到自己头上去。哪怕在高专呆不了半天屁股都坐不热就得走,丁点时间也要全自己缩在屋里拒人千里。发什么信息都不回,打多少次电话都是忙音——区别对待,彼女限定。据说要是同伴联络的话,回复便看着一切正常不咸不淡装的还挺好。不提新出的卡带和季节限定的点心,反正就算十分钟前刚碰巧在高专打过照面,饭点你照样叫不出来人。
但还是有联系的,只不过哪怕收到消息也算不上什么美好回忆。
第一次是凌晨叁点半。你被特别提示铃吵醒,眼看着自己上面一长串发信秒变既读,下面只短短一条新着信,
“现在有空?”他问你。
为什么不理你,每天在干什么,任务顺不顺利,到底有没有好好吃东西,是要分手么——深更半夜发俩字打发要饭的呢?犹豫着该骂该哭时,身体已经自行做出选择,叩响对方房门了。山里早晚温差太大,直到看见自己举起的小臂上立着一层寒毛,才意识到天气有多冷。随即门便打开,意识便被取代。
还以为搞不好会找你说些“脑子太乱不如分手”之类似是而非的屁话。你卷着被子缩成一团,看对方径直起身去洗手间的背影时想。
这算某种发泄么?太累了太烦了不想再想了无所适从了,除了片刻床笫温存能给脑子放个假留下些许空白,好像也没其他法子了。只是权且还算男女朋友关系,像这样被当作应召女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该生气么。
理直气壮,有一切权利一万个理由生气。为什么不理你,每天在干什么,任务顺不顺利,到底有没有好好吃东西,是要分手么——现在这又算什么。你问不出口。你抬眼看着对方走回来。洗手间没关灯,暖色从身后泄出,把逆光的身型从边缘轮廓处紧紧包裹起来,把银亮的发尖照到透明虚浮,把小腹沾上的水珠映出一路路反光的痕迹——哪有流的那么夸张,还非得再冲个澡不可,归根结底太久没做是谁的错——你说不出口。只在男人站到床边时挪过去,跪坐起身,把阴茎捞在手中含进嘴里。如果股缝里方才内射的精液没正往外黏黏哒哒流个不停,或许自我厌恶和羞耻感会少一点。
没忍住,你有样学样的挠了挠脑袋,头发全乱。
不确定是有心为之还是无意识,人类可能就是这样无可救药的低贱抄袭鬼,爱慕太阳便去偷火,欣羡飞鸟便造出翅膀。不清楚伊卡洛斯焚燃坠海时的心情,但如果是你,大概会因曾短暂窥见阿波罗的袂角高兴的手舞足蹈,欣然化作焦炭。
当然,如果能不被烫死就更好了。你压着鼻息喘出一口气,偷偷回头瞥了一眼,坐在阶梯另一头的人像石化了似的,动都没动过。
或许也搔乱了头发呢。
鼻尖痒痒的,你也说不好。
做人应当有最基础的原则。比如明确警告对方,这样的行为非常不尊重你,没有人可以这样对待女朋友。你搂紧他脖颈,把后背都抓挠出血道时想。
你们彼此平等独立,也是天底下再正常不过的恋爱关系,不可以这样践踏作贱你的心情。你下体性器抽紧,牙尖狠咬手背玩命憋住呻吟时想。
最强又怎么样,生了副好皮囊又怎么样。你是自由的,你需要感受到对等的爱,你完全可以满不在乎的甩一句“去你妈的老子不干了”转身离开。你会的。再这样折辱人,你可真的要提分手了。你条件反射手脚并用躲闪,没爬出半寸便被掐着胯拖回去操满时想——要从嘴里捅出去了。紧跟着这样感叹了一句,印象颇深。
再堕落下去你会讨厌死自己的。毕竟现在连两个字都懒得发了,比如今天,蒙蒙亮的凌晨差叁分钟五点,只发了一个“来”,就足以把你从浅睡里拎起床,全自动指挥着淋浴穿衣涂口红喷香水动作利落充满专业素质的敲门送逼去。木偶剧场的提线玩具都没你一气呵成。哪怕他有天塌地陷般的困苦忧愁,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哪有人直坠深渊还要拽着浮萍沉沦,哪有人迷失躁闷死了还得拖你垫背。你趴在写字台上直捶桌面,被顶的满眼泪时想。
反正不能这样下去了。
反正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低垂着头自顾自揉了两把脑袋,想。似乎有风吹过,似乎是发丝散乱的错,这次连眼角都跟着痒痒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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