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完不过几日,小满已经生龙活虎起来。
在张三妹震撼的眼神中,她不得不正视所谓的“凰血”原来真不仅仅是一个王族血脉的名字而已,其中暗藏的玄机,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了解一番。
小满与女儿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以“去医馆调养”为由,小满常常要下山,一去便是好几日。
脱离母乳总归不是办法,只能托顾家为自己找来了乳娘。
小满不在的日子里,她以为张三妹与乳娘会把孩子照顾的很妥当。鮜續zhàng擳噈至リ: y hu wxc o
江誉清并不用过于操劳,他只需要在悠闲的过午,微风漫漫涌入窗台时,摇着篮床,陪伴着这个新临的小生命,度过一天中一个极为短暂的时光。
直到那日夜半悄然归来。
屋内仍燃着烛灯,一个身影正徘徊在烛影之中。
披垂的白发随意的系着发带,江誉清身穿松散的里衣,肩膀上搭着外袍,正熟练的怀抱着咿呀婴孩轻哄着她入睡。
小满痴痴的望着这一幕有些失神。
大概是他自然而然沉浸在幸福中的笑意太过刺眼。
逐渐刺痛着她去不断陷入即将让他剥离一切的预想。
他与这个孩子在一起的时间在倒计时。
他享受着父亲这个角色的时间在倒计时。
等到那一天来临时,他会如何?
她不敢想。
因为,那一天丝毫不会容得她去宽限。
这是一个平凡的临晨。
漆黑的窗外透进了深蓝的微光。
江誉清好不易陷入了熟睡。
小满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张三妹抱着孩子匆匆来到了小满的身边。
交替怀抱之间,梦中惊醒的婴孩哼哼唧唧起来,已然不容得她们再驻足于此。
小满连犹豫的机会都没有。
孩子一旦哭出声,江誉清将会醒来。
“等他醒了,就照我说的去做。”
小满嘱咐着张三妹:
“就与他说,孩子病重,性命攸关,我赶往城镇寻医。让他在家等着我。”
“平日里都是江大公子哄的皇女殿下,离了父亲,皇女殿下怕是不习惯。”
张三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荷包揣在了小满手上:
“这是江大公子的一缕头发,若是皇女殿下啼哭不止,就把这缕头发掏出来,放在皇女殿下手上,她能安心一些。”
不管是摇着床篮时,还是深夜哄着小人儿入睡时。
那肉短短的小手,都会挥舞着攥着他的一缕白发。
这一幕幕顷刻重现在脑海的一瞬间,让小满一阵酸涩。
她像是怕自己情绪不自控的倾泻而出,便再无逗留毅然决然的走出了庭院,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
逐渐染遍天光的山脚下,婴孩的啼哭声撕心裂肺。
小满慢着脚步,生涩的拍哄着怀中的女儿。
在恍然抬起头的一瞬间,她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眼前。
身着墨蓝官衣的男子正立于远处,双眸中是早已知晓一切的淡然。
他一步步向她靠近。
明明面上毫无波澜,可那遍身的萦绕的无形气焰像是要将她点燃。
惊慌失措之中,她有些难以喘息。
直至他走到她的面前。
空淡的眸光落在了她怀中的婴孩上。
他勾起唇角,笑得轻柔:
“陛下不必躲着臣,臣也不会逼迫陛下去做陛下不愿做的事情。”
他转眸凝向她,笑意退却:
“我很担心你。”
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会如此害怕她给予了全部信任的师长。
她曾时的倾慕,再时的依赖,似乎都被那一道张着血盆大口的惊心给全然吞噬。
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慌。
师央抬起头,目光顺着山路延绵而上:
“竟然为了掩人耳目,偷偷跑到山上去生下孩子……”
柔软被一瞬撕碎,他眉宇深重,锐利的目光向她投来。
这是小满第一次见到眼前的男人面露厉色:
“你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惶然之间。
小满松下了一口气。
他似乎并不知道江誉清被她藏在临崖台的秘密。
他以为,她只是躲到荒山里偷偷生下了孩子。
哑然无声的沉默里,她的畏惧让他心生不忍一般的怯懦掩埋起自己的情绪。
小心翼翼的塑上了身上那层她熟悉的平静外壳:
“我并不是责怪你,我怕你出事。”
师央摊出双手,柔和的笑颜再度天衣无缝的融在他的脸上:
“我可以抱抱她吗?”
她不应表现得如此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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