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涛无动于衷,反伸手要将黄承誉脖颈处扯开。只是四周人多,他不敢做的太明显,唯埋头轻劝道:“大人的血要流远些,这样,开城门时,所有人都会记得是从大人鲜血上踏过去的。”
黄承誉呛咳两声,不肯松手,他看樊涛,嘲道:“我……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樊涛轻答:“嗯。”黄承誉看出他心思,用尽最后力气解释道:“不是,不是死在这。我后悔给水里下毒,他们……他们本来有活路的……”
他将手从脖颈处蓦地拿开,去扯樊涛衣襟,怒道:“他们本来有活路的。”你我杨肃皆为畜生,为什么你要活着?
可惜他再说不出话,他……他想那两个庶子也是掌上明珠,此时应该还没完全出城。他抓着樊涛不肯放,仍由脖颈间血如泉涌。
樊涛心中暗笑,只说果然是人之将死。他痛呼一声“大人”,恍若是失了理智,眼睁睁看着他的大人鲜血涌尽,散作京中永盛里的一桌筹码。
薛凌尽数收到身前,心满意足。
外头台子早歇了,只余里间一些老赌鬼贵客还在吆喝,这会也要散了。最后一局,赢了个满堂彩,她拎着那只银袋子,摇晃着要走,想该歇两日再来,玩就罢了,沉迷终不是个事。
一转身,脚踩进一滩水渍,不知是哪位客人打翻了茶汤,小厮还没来的及收拾。她甩了甩脚,和那妇人一样呆了两秒。
她在残茶之间颐指气使:“怎么做的生意?”
那妇人脚踩在鲜血里喜极而泣:“有水了。”
她再没去接自己的眼泪,真的下雨了,地上湿了那么大一滩,城中马上就有水了,还接什么眼泪啊。
古来春雨喜人,她喊众人:“下雨了啊,有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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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0章 不知春
张棐褚恰拾掇完楼上,下来见薛凌叱人,忙上前笑道:“怎么了?”未等她答,又赶忙轻斥了声伙计:“以后留神些。”
薛凌本不是刻意刁难,何况张棐褚已然说了以后,她也不好再替人管教下人,扬了扬手上钱袋,笑道:“算了算了,我没瞧见,今儿个我手气好,不如请你喝一杯?”
张棐褚笑笑便罢,二人同行出了大厅,身后寥寥人探究,问小厮道:“那小娘子与张掌柜来往亲密,该不会你们坊子里连手做局讨她芳心罢。”
小厮尚不知薛凌身份,只道是薛凌这两日确来勤了些,又见张棐褚顾盼殷勤,必然是个人物。
然再是个人物,也没有赌坊合起来就为逗她一笑的道理,再说了,真有这么回事,那也不能认了去啊,他扯长了嗓子叫屈:“杜爷这话可是要砸咱们招牌了……”
薛凌多少听得身后喧嚣,难得体贴问了句:“怎么,他们怀疑我出千?”
张棐褚道:“也不尽然,无非瞧得你我关系甚密,怕不公正。”
薛凌若有所思,到了没说什么,本说直接要走,张棐褚指了指她钱袋子道:“你这本钱大,赢的也不少,虽说我不忧你安危,到底要替坊子名声着想。万一姑娘路上被人劫了道,传出去定有人疑永盛输不起,遣人背后下黑手呢。”
薛凌着实被这个“劫了道”逗的不清,憋笑道:“是吗,那张掌柜的是要去请百十个狗腿子给我开道?”
她是孤身入场没错,但周遂遣了人暗地里跟着,虽说没百十来个,但这可是天子脚下的朗朗乾坤,寻常宵小暗杀绝对近不到身前。
以她的推断,张棐褚武艺可能不高,不过绝对会个三招两式,不至于真以为自己一个弱质女流。说什么被人劫了道,是有些故意逗笑的成分。
张棐褚看她忍笑,极正经道:“非也非也,姑娘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姑娘大可把银子挂在账上,随用随取,岂不更好。”
这话还真是有理,薛凌一琢磨,念了声“是哦,你们还有这营生呢。是不是存你账上还能拿去放个印子钱”。说着话转身往楼上去,她知账房在二楼,边走边不忘念叨:“怎往日不见你说起,害我回回拎一袋子。”
张棐褚跟着上楼,耐心等她嘀咕完,笑道:“往日不见姑娘手气这般旺,就罢了。”
今日手气是好,薛凌又笑得两句,随着迎来的小厮去账房处开了个牌子,郑重写了名讳:壑园鲁落,又将银钱收讫一概交接妥当。
人还没走,另一赌徒应也是挂账在此,正跟账房核对完,小厮愁眉苦脸哀求了句:“唐爷这账挂了大半月,再不清,主家先要打死小的了。您行行好,就别在挂了吧。”
薛凌听得怪异,想着这挂账无非就是存银子,不清正好,还有嫌钱多逼着人家清账的?
还没转脸去看,那所谓唐爷先恼羞成怒,燥道:“我唐府什么身份,会短了你这千儿八百两,张棐褚都没来催我,要你这小鬼哭穷。”说着又在催账房:“赶紧赶紧,今日的也挂上。”
薛凌不好再留,点着牌子离了柜台,出门忍不住回看了眼,见那唐爷背影颇有些肥胖,约莫是个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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