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听得沈元州传,催着那领路的连奔带跑过来,趟着夜风,额间还有碎汗。
现借着沈元州张嘴的机会喘了两口气,然后再没给沈元州发问的机会,直接将自己知道的事儿抖了个底朝天,说完不忘加重语气道:“孟行没找着兵符。”
这里头人物有多又杂,沈元州一时没将关系理顺,皱眉没答。鲁文安一提剑道:“你去不去宁城,哪儿有将近一万人在鸟不渡等死。你要是不去……”
“你说霍将军身故,可有什么证据”?沈元州变了神色,打断道。他看鲁文安不似作假,却仍担心这是霍云旸使诈,想将他骗去宁城。
鲁文安摸了摸身上,什么也没掏出来,他那个节骨眼能从霍悭身上顺点东西已是不易,再弄点霍云旸的东西实在是不可能了。可信与不信这种事,能证明一个人死了,无非就是单独拿个脑袋来,不然拿啥来他也不好使啊。
他正为难,想编点瞎话,却听得沈元州道:“我去,你在此喝口茶,我去去就回,即刻启程。”
鲁文安抬头,看沈元州神色坚毅,两句马屁还没拍出口,就见沈元州转身出了门。估摸着是去取兵符大印一物,便没叫住。
这个“去去就回”果然很快,沈元州在出现时,多不过一刻,身后有四五人随行,皆是对鲁文安面又不善。出城之时尚听得有人劝说此事蹊跷,恐怕有诈。
鲁文安心焦,上马就奔出数丈,急急扯了马绳停住,并没听见沈元州怎么回答,但人随即跟了上来。
夜路不比白日快,亏得沈元州御马也是娴熟,奔跑之于还能问鲁文安一些宁城细节。一行人子时出门,巳时到宁城城下,用的是援兵的名义叫门。
沈元州进入宁城城内,逢薛凌爬到平城城外。
她所想的于名于利不是沈元州来的理由,她所想的于情于理,也不在沈元州的顾忌之内。伴君三载,哪能不知道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明哲保身就算不得好东西,那沈元州的确不算。
京中霍准与霍云旸都死的蹊跷,沈元州已经听说过大概,如今霍云旸又无端身死,必然是有人针对霍家,且这个人不是皇帝。
谁在霍家死后获利最大,“这个人”就是谁,而皇帝不会放过“这个人”的,没有哪任君王能容忍臣子对自己玩手段。
薛凌能想到的东西,沈元州不会想不到,且比薛凌想的更多些,因为他更了解魏塱。但他一听到消息几乎立即动身来了宁城,甚至不敢花太多时间去核查鲁文安身份。
这固然是鲁文安坦荡,更多的,是这位少年将军深知鲜卑确实就在宁城城外。他一开始没那么担忧,是知道这多半是鲜卑与霍家做戏,且霍云旸绝不敢放任胡人过宁城。
而现在霍云旸死了,宁城里头肯定是有胡人内应的,消息大概也传到了拓跋铣耳朵里。如今正是秋收过后,胡人必定会趁机南下,大肆劫掠。
与皇帝的猜忌,总有办法解。可生灵一旦涂炭,就再也回不来。沈元州不敢耽搁,拿了紧要物件,点了几人随行,一腔孤勇来了宁城。
可能霍云旸根本没死,可能事后会连累沈家满门。他连安城的一点粮草都要再三揣度圣意,这一刻却来的毫不迟疑。
申屠易曾与薛凌说过,沈元州与她有些相像,可惜薛凌只作了随口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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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 袍笏
平城这场火,虽无人亲眼瞧见,但一燃起来,浓烟直上九天。站在高处的人瞧见了,早早就报与了孟行与袁歧等人知道。
胡人过境焚城再寻常不过,孟行听说之时,反倒松了一口气。想着昨日拓跋铣没有南下,大抵正是在搬运城里粮草,然后将空城付之一炬。有了这把火,他几乎能肯定胡人至多下午就会到鸟不渡。只要拦住一两日,则所谋可成。
这一上午等的急切,午间时分却是沈元州先一步到了宁城。鲁文安未回平城,又惦记着昨日胡人没动静,一路上频频对着那个方向张望,眼见天上颜色不对,断定是胡狗放了火,催着沈元州越发快些。
宁城北城门关的严实,连叫了好几次,才有人在上方问是何人。沈元州亮了兵符,稍后孟行即亲自开了城门来迎。
沈元州比预料之中来得更早些,孟行难免心有忐忑,开门瞧见鲁文安站在身侧,转瞬恍然大悟,心中暗骂了一回袁歧,表面却是极快的行了礼,道:“在下宁城孟行,恭迎沈将军。”
沈元州无意客套,“进去说”三字都是一边往里走一边蹦了出来。一群人跟着进了城,随后沈元州站到了城墙上,而鲁文安怀揣大印纵马狂奔往鸟不渡。
胡人已行至鸟不渡谷里,袁歧手上令旗一倒,滚石巨木接二连三砸下去。随后埋伏在两侧的人听声即出,守在谷口。刀枪剑戟在手,见马即砍。不知袁歧等人是用了何种借口,众人脸上皆是不死不休之意。
陈飞河等人被困于山谷之上,眼见底下血肉纷飞,急的跺脚却动弹不得,一时间谷里杀声惨叫震天,袁歧与方徊皆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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