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划着道:“下去替我向霍准问好,就说别的人也等不了太久。”
霍云昇闭了眼,喘着道:“你爹……”。
他身子猛一颤,喉咙里只剩呛血漏气声,那双眼临死又睁开盯着薛凌,满是不可置信。薛凌向下挪了一分剑刃,方才好像是没找准位置,平意卡在颈骨中间,切不下去。
这次一切到底,霍云昇早已失血颇多,平意又利,切开处的血只迅速在路面积了一汪,并没喷的到处都是。薛凌抖了抖手,拿起平意在霍云昇尸体上来回擦拭血迹,自言自语道:“我爹啊。”
“我爹想我死嘛,我又不是不知道。”
“用的着你来说。”
她站起来,想将平意收回袖子里,发现上头还是血迹森然,根本没擦干净。霍云昇衣服上全是血,还未干透,又哪里擦得干净她的剑。
她看了两眼,随手往路边草丛丢了去。
霍云昇双眼未闭,他原是要说“你爹的尸首葬在城郊往东十里的玉岚山上,是块风水宝地。”
霍家当年要斩草除根是真的,他要薛弋寒死,与薛弋寒并无多大关系。虽没有风光大葬,起码是换了身干干净净的殓衣。
为的是什么,无从得知。反正薛凌也没听完,她忘了有人曾说过,薛弋寒自尽后,是霍云昇去收的尸。她开始嫌平意不善攻,留着也是碍事。
连日凄风苦雨,存善堂里最后一朵石榴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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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余甘
霍云昇是死透了,这雨,却也没停,反而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江府的人在搜查几具尸体,霍家随身携带的东西基本都有大用,所以弓匕亲自弯腰,手头动作十分仔细。尸体来回翻转,残血间或还一股股往外涌。
薛凌瞧着人来搜霍云昇的尸体,掉头回到自己的马旁边,取出水囊冲了一下手,紧了紧缰绳拉着马到弓匕面前问:“可还有我的事?”
弓匕不敢怠慢,站起来道:“姑娘可是要往宁城去,这会往寿陵方向去,必会遇上沿途戒严。不如明日再启程,那时候宫里多的是人往宁城去,一路自可畅通无阻。遇着盘查的,也好交差。”
他手头血滴子直往下掉,薛凌顺着看下去,地上倒着的正是那个车夫。身上伤口是一击毙命,粗看只有生涩的躲避架势,并无格挡过的痕迹,花白上胡子沾了大颗猩红,看着分外滑稽。
会不会是霍家为了身份像些,真的从哪找了个赶车的小老儿?
薛凌移开目光,道:“魏塱的人追上来还要多久?”
“他们沿途查的细,应该没少耽搁,追到这估计得到晚间,等收拾稳妥,我们往回走些。”
“今晚将人带回去”?薛凌忍不住又瞧了那老头两眼,错开话题前言后语问的毫不相关:“这人身上可有搜出什么?”
“还不曾,霍家少爷办事仔细,车夫身上干净也是常理,小人例行常规,不敢怠慢,薛姑娘不必多心。今晚我们是要赶回京中,只是李大人那头,明儿才好上殿”。看薛凌神色似在思考,弓匕恐她不肯一路回去,又道:“到底薛姑娘和李大人是旧交,这么大的事儿,姑娘回去瞧着也稳妥些。”
薛凌脚尖碰上那老头尸体,只道是霍家估计也不会随便找个人来赶车,何况那会这老头见着一群人凶神恶煞的拦路中间,一点惊慌之相都没有,必然不是常人。没有功夫傍身,多半是因为日常养在霍家院里处理些文事,最近时运不济,就被拉上了这趟倒霉差事。
她轻呼一口气道:“也好,那就一道儿往回走些吧”。李阿牛跟她显然不是啥旧知,但弓匕先前几句话没说错,魏塱派去送信的人已经跑在了前头,现在往宁城方向必是盘查的厉害。
等到明日就好些,因为那时候魏塱的人也要或明或暗赶往宁城去拿霍云旸,走的人多了,沿途反而放松下来,因为压根分不清谁是谁的人。
拦错了人远远比放错了人严重,多做多错,少做少错,倒不如一股脑儿放过去,管他神仙打架。她单枪匹马,随便再拿点破烂藏身上,很容易被当成是魏塱的人,随便忽悠两句就能很安全的过关。
听得薛凌答应的干脆,弓匕自是十分欢喜。江闳与江玉枫几次叮嘱,薛凌这人不好共事,且不可与她起了争执。从昨晚到现在,他不说卑躬屈膝,却是事事谨慎,唯恐捅了娄子。
现霍家那头算是处理完了,只要将这娇小姐安全带回京中,他就算功德圆满。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虽江府目前还没啥紧急消息传来,但唯有明天霍云昇的尸体公之于众,皇帝亲口下诏彻查霍家为止,承认李阿牛功盖千秋为止,江府才算安全。一时未成,一时就不能放薛凌离去。
她离去了,万一魏塱有疑,还有谁比薛弋寒的儿子更适合去顶这个锅?
雨越来越大,连带着风也开始在山谷里汹汹涌动。霍云昇那柄伞被吹得滚了又滚,直卡在路边草丛里滚无可滚。血迹黏在上头梅枝上灼灼不散,雨水来回冲刷还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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