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之后,霍家恐事迹败露,派人毁尸灭迹。数天之后,又被魏塱定罪,遗臭万年。”
她说的幽怨,却一直喊的是父亲。李阿牛听得有些动容,但他不敢也不能许诺什么,只躲闪着问:“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薛凌平意又滑出来一截,停了片刻才道:“如今霍准死了,总要有个说辞。这京中,除了宋沧,我只与你一人交好。”
她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见李阿牛没退,才继续道:“我想你去帮我处理一下霍准的尸体”。她加快语速道:“你不用担心,我手上有霍准勾结胡人的证据,明日一早,皇后会自罪于天下。”
“你只管按我说的做,非但不会有事,反而……”,薛凌瞟了一眼四周,其实什么也看不清,但周遭那些物事的形状线条已可知造价不菲,她接着道:“你破了相国狼子野心,只会更得皇帝青睐。荣华富贵……”
“薛……江夫人”,李阿牛赶紧改了口,与薛凌所想不同,他非但不动心,反而恐惧更甚。这么大的事,管它结局是富贵还是灾祸,都不是他能遐想的东西。
另外,三言两语之间,李阿牛实难相信霍准已死。他这段日子,与霍家交集不可谓不深。御林卫本就是霍家的东西,突突然插进去个李阿牛,若是不能收为己用,那就只能死的不明不白了。
到底是他运气好,一来是刚才上任,霍家不想做的太明显落人口实。另一头,还有宋沧和鲜卑的事忙着,霍家便只安排了些人与李阿牛打的火热,就算不能将这人彻底从魏塱手里抢来,起码先探个底,看看是何路鬼神。
如此一来,霍准在梁是个什么地位,于李阿牛而言,只会高估,绝不会低瞧了去。突然来一小姑娘说,相国已经死了,莫说是他,怕是魏塱听得都得愣半天。
且李阿牛还摸不透党羽之争的门道,只说皇帝与霍家对自己皆是青睐有加。人后惴惴,人前更多的是春风得意。虽没拿霍家当自己的伯乐,总不至于听见霍准死了立马就能拍手称快,哪还能立马就想到要去换个荣华富贵。
他确然不是圣人,可他也非大盗。
他喊了薛凌,紧张的开始结巴:“江……江夫人……你我……”。薛凌低头,平意终于全部滑了出来。
你我怎样?她别无选择。
与弓匕说的那句“若有迟疑,那就一起上路”并非是句气话。平意横在李阿牛脖子上时,薛凌只愤愤想了一回,你也骗我。当初在临江仙,她分明是问过李阿牛。
“要是当天,你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你还会去救那位娘娘吗?”
“当然愿意啊,你瞧,我升了职,又得了赏。”
他为了升官发财,连命都可以不要,现下装模作样,怕也仅是不相信霍准已经死了。事急从权,先将人带过去,有江府作保,再看到霍准的尸体。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大概他以后再也睡不了那么熟了吧。
李阿牛是一直思量着要从窗户翻出去,却没作薛凌要动手的打算,她身手本又强过李阿牛太多,自是快到他来不及反应。换了个方位,人站到李阿牛背后,薛凌道:“我不欲伤人,你先将手中兵刃放下。”
李阿牛与薛凌对过剑招,在宋沧住处还与她一起对付过申屠易,知她武艺极高,反抗这条路是决然行不通,当下丢了剑,低声道:“薛姑娘,我……”。
薛凌抬脚,将那柄鲁文安的旧物踢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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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余甘
李阿牛将头仰的老高,唯恐薛凌一个手抖给自己来一道。说也奇怪,以前他并不十分畏惧受伤这种事,甚至有生死一赌的豪气。身为一个渔夫,常年要往水里钻,再是从小练就的水性,缺了一身孤胆,哪儿敢上船。
但经历雪娘子遇刺一事后,好像突然对死亡就分外畏惧,连痛感也比往日更甚。光是记起当日情形,胸口还隐隐生疼。他当然不曾对薛凌撒谎,不管代价如何,但想想今天所拥有的一切,还是毫无疑问的值得。
只是闲来无事,摸着胸口新肉,他不自觉会想,或许不用如此搏命。万一自己真的死了,这一屋子名利金银又与他有何干系?于是,怕死这种情绪,时不时的往外蹦跶。即使那剑伤在御医的调理下,愈合的远比薛凌手腕伤口好看。
非得说个究竟,大概是昔日命贱,而今,命贵。
他紧张道:“薛……姑娘……我知道你们……”。他什么也不知道,瞎话也编不顺畅,又本就在薛凌面前有所局促,结结巴巴的更显低声下气。
好在薛凌赶时间,将平意翻了个面,道:“你随我走一趟,不远,出了街口就有马车接。你不是我对手,不要逼我。”
“我……我去做什么。”
薛凌收了剑,走了几步,蹲在地上鲁文安那柄旧剑拾起来揽在怀里,却没站起来,亦没回头。道:“这是我家伯伯的旧物,当初阿牛哥是宋沧好友,我不敢轻慢,特寻了来赠与你。”
她向来不喜欢攀交情,几句话说的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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