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世间的聪明人太多。
拓跋铣也算的上胸有千秋,自然猜的也没什么错,薛凌是不可能胡人连手。所以在他的想法里,薛凌这封信,无非就是催促自己快一些。
当晚他曾问过薛凌如何能拖住沈家,助他拿下羯族。薛凌答的有些棱模两可,只说“自有办法,待霍家一死,会给出凭证。现在所谋之事八字没一撇,拓跋王就得陇望蜀,未免太过贪心不足”。
然当时的薛凌其实毫无打算,霍家一死,用不用的拓跋铣还未知,非要用的上再想办法,哪会真真切切的在当时就帮他去打羯族的主意。但这个说法也并无漏洞,拓跋铣听来虽有些怀疑薛凌,却因并不太在意结果而揭了过去。
此时他瞧着这封信,分明就是那个汉女与羯族的小王爷是亲近之人。如何个亲近法?大抵和自己的关系差不多,没准都是一柄剑穗骗来的。
定是薛凌先去了羯族,骗着那俩蠢货来鲜卑。拿了自己的骨印,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劫走,和羯皇扯上了关系。如果自己不快点帮着她把霍家给送上路,她便要去找羯族。想想当晚,她确实说过,乌州那边的苏府,也是她的人。
拓跋铣觉得这封信上的印鉴是个饵,可这饵太香。他迫不及待就要咬钩,他只要那枚骨印。
羯族部落分散,父子叔伯可能月才聚一次。手底下的人谁是谁,出了几个常年守着的,其他还真是叫不出名字。往来之间,有什么凭证?来来回回就那么些东西。小儿子的贴身之物,足够在那片地头畅行无阻,去到任何人身边。
如果羯皇跟石恒死了……
斜躺在椅子上,日头晒的人舒服的很。捏着信一时间想不了那么多事,这会静着,拓跋铣更觉的应该就是这样。
那个汉女,连在口头上都舍不得给四座城,哪里就舍得给那么多粮草。直接给一枚骨印好啊,诱导着自己去跟羯族来一场。就算先弄死那老东西,底下总还是要死些人马。收服之后,还有大批粮草损耗。
如此不费梁国一丝一缕,就达到了她的目的。还顺手让胡地内耗,不能在五部统一之后立马对中原起心思。这个女人,真是只狐狸。
他拍了拍身下羊皮,感慨着薛凌第一封信上所谓的要暂缓行事,怪不得要暂缓行事。拓跋铣起身哈哈大笑,将桌上笔墨随手打翻在地。这种文雅东西,反正他是不爱。
哪能事事尽如人意呢,那女人急不可耐的东西展示给自己看,还不就是心痒难耐的要霍家死,他就偏要从这件事上多捞一点。
他知道薛凌会把骨印送往鲜卑,毕竟霍云昇快死了。
想到此事,难免因轻蔑而觉得好笑。当年梁国京都,白面御林郎举杯祝好,犹不过昨日之事。明日,那传信的苍鹰就要赶着去啖其血肉了。
闻汉人有逐鹿中原之说,初听得,猜的是那只鹿子应该和原上黄羊一般被人追的抱头鼠窜。后徐徐习之,方之中原的鹿从来是悠然天地其间,笑看一群人死我活。根本没人去抓那只鹿,大家只想到,但若旁人死光了,那鹿自然便归我一人所有。
这好像并无错处,可总也有哪儿不对。他终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唤了几个亲信来议事,这头顶上的天,该变一变了。
薛凌剑挑的并不顺手,倒不是陶记没好东西。陶弘之亲自带着,小二哪能没眼力见儿,抱过来的都是镇店的金贵玩意。然平意善守不善攻,软剑善攻不善守,中规中矩的剑又不好随身带,怎么也不能十全十美。
她比划了好些时候,仍是只能妥协,选了一柄极好的软剑,轻柔灵动。其实她并不擅使这东西,战场上的兵刃多刚劲厚重,砍将过来,软剑是招架不住的。唯有仗着身形疾巧及剑口锋利速战速决靠割脖子取人性命,多用在两军叫阵时单人比划用。
这玩意没有点到即止一说,所以练起来没什么意思,且完全无法跟鲁文安过手,她学着玩了些时候,也就撒了了手。如此带在身上,自然还是不敢丢了平意。只让陶弘之帮着留意有什么合适自己用的,便出了陶记大门。
陶弘之微微躬身道了好,瞧着薛凌走远,只抿着嘴角咧了一下。什么也没问。他看见薛凌脖子里有细微翻白伤口一丝。常人多是看不出来,但他这个行当,常有不经意磕碰。出血之后再泡水,伤口便是这样表皮发白外翻。
一个姑娘的脖颈处,总不能是不经意磕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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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余甘
只是他并未在这点小疑惑里沉沦太久,小二一声高呼掌柜的,陶弘之便转身径直往陶记二楼去。多是来了大买卖才犯得上要他亲自招呼,故而无需在一楼大堂里浪费光阴。
事做的多了,就习惯成自然。他偏安于闹市,低眉顺眼迎来送往,所求不过自在日子。上次与薛凌的事儿,已经让陶弘之悔了好一阵。恰又赶上薛凌这近两月没来陶记,免不了让他更添懊恼。
今日骤然见薛凌出现,除却惊喜,更多的,也算长出一口气。他就是个开铺子的,说是顶了个响当当的京中老号,不过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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