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在幺妹拜入仙门一年半后才总算有机会得以同她一聚,小丫头身量拔得倒快,不见在家时圆滚滚的五短身材,真出落成了个窈窕少女的模样。
“……真是长大了。”他边感慨造物神奇边难免哽咽着叫了一声幺妹的名字,不想李绣却干干脆脆地应了一声,喊他作“哥”。
——她从来只会直呼其名,什么时候管他叫过哥?李锦被这一声惊出一身鸡皮疙瘩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她半天,最终转头望向她身后半步:“她真是李绣?”
李虎悄悄翻个白眼,懒得理他。
李锦闹到挨了一拳才总算舒坦了,捂着生疼的肋下一挑大拇哥,直夸幺妹长了力气,惹得李绣几乎把白眼翻上了天。
“爹和大哥都还好吧?”李绣拎起茶壶倒了杯冷茶推到李锦面前,半是礼节半是为了堵他嘴。
李锦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喝了一口——茶水有些粗劣涩口,他刚被那一记捣在肋侧的直拳压下去的愧疚又重新涌上心头,心疼地攥住她如今已布满薄茧的手握了握;“我正跟爹一起跑商,家里生意已有了起色,再有个一二年就能赚回从前大半的资产;大哥去年秋闱和今年春闱都拿了榜首,正等什么时候殿试呢。我们都好,不必挂心,倒是你要照顾好自己才最紧要,有什么缺的少的只管给家里写信——”
李绣知道他是误会自己过得贫寒了,索性一言不发地从储物袋中往外倒灵石,很快在桌上堆起一座灵石山不说,还隐隐有要堆满倒在地上的趋势。
李锦忙喊停;“好、好,知道你有钱了——不是,你哪里来的钱?”
李绣这才停下倒灵石的动作,不甚在意地略微朝后抬一抬头,于是刚才还在翻白眼的李虎忽然换了副嘴脸,谦恭有礼地向李锦微微欠身致意。
李锦已经习惯了他这副狗仗人势的模样,只是大惊失色:“你去抢劫了?”
李虎忍了忍,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
李锦这样想他倒并非全出于偏见,实在是儿时这混账小子每每为他主子赚零花的方式就是拿麻袋套人脑袋后抢了钱扬长而去,李锦自己的零花连同大哥偷偷塞来让他照看妹妹的钱几乎全花在了给同窗赔罪上,到最后李绣学聪明了,索性指使那不辨是非的混小子直接来抢他的钱省得中间商赚差价,累累恶行着实叫他掬了好几捧辛酸泪。
李绣道:“少瞧不起人!这都是出宗门任务得来的明路钱,我早不干那没脸事了。”
李锦原想笑她一句“你还知道没脸”,忽然也不知想到什么,讷讷着低声叹息一句:“你受苦了……”
李绣被他膈应得难受,搓着手臂骂他肉麻。
因久不见面而略显生疏的兄妹二人经这一遭总算又打打闹闹地热络起来,李虎看着他们说笑一阵,望了望天色,自觉地出门打饭去了。
李锦见他出了门,压低声音问幺妹:“他欺负你没有?”他没等幺妹做出回应,只这话问出口后就松了口气——她首先露出了的是困惑的神情,想来是连这相关的可能性都没想过,说明李虎一如既往让她觉得踏实着。
他这样想着,却还是忍不住多嘴:“我不是挑唆,只是出门不比在家,我又听说他如今算个新秀,你还是该多——”
李绣反应过来了,很平静地“喔”了一声:“我俩引气入体后就结了主仆契,他做不了什么的。”
李锦沉默半晌:“……那没事了,挺好。”
李虎拎着几只食盒回来的时候正对上了李锦堪称慈爱的眼神,顿时被恶心得浑身别扭。他强忍想逃跑的冲动把食盒里的饭菜一样样摆到桌上:“今天中午的菜还挺好的,我多打了几个菜回来,省得晚上又没你爱吃的。”
李锦大惊失色:“你怎么到这里反倒学会挑食了?”
李绣攥紧拳头,在心中宽慰自己:他至今没吃过大锅饭,无法理解饭堂连着大半月做不出一道合心的菜的痛苦,原谅他吧。
李虎装了几大盘熏排骨和腊肠回来,又有几盘小炒香干、尖椒炒蛋和干煸豆角做素菜,主食是蒸的白米饭。李绣久没在菜里见到辣子,自食盒掀开起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几道炒菜看,叫李锦看得心中直泛酸。
蒸出来的米饭不比煮的软糯,李锦夹起一筷子白饭送入口就觉得干噎难忍,猛灌了半杯茶水才把饭顺下去。再看李绣,记忆中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此刻捧着个比脸大的粗陶碗大口大口扒饭,比李虎在家时去厨房偷东西吃的野蛮吃相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是怎么知道李虎吃相的?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正长身体时夜里饿了也是很正常的事。
相较于他味同嚼蜡的食不下咽和李绣饿死鬼投胎似的风卷残云,在给李绣布菜的间隙见缝插针地扒两口饭的李虎显得格外……充实。
李绣把肚子填了半饱才有心思劝李锦:“这里大米水少不黏,要把带油的菜盖上去才好吃。”
用菜盖饭实不雅观,在家里是要挨骂的。李锦犹豫片刻,最终带着点赎罪的心态夹了一筷子炒香干放在饭上,学着幺妹的样子捧着碗连菜带饭扒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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