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血蘸馒头的愚蠢民众,狗屁的思想开化,只要阶层还存在一天,他们永远是枪,永远是扎不进肉的钝刀子。”
“学生仔,世事没有这么简单,不是喊几声口号就能解决问题,要拿枪要拿炮要有药,你们一个都搞不到。”
“是,我是一个懦夫,可你们过的什么样子?嗯,我是无耻,我怕了,轰炸机从头顶开过来,墙皮天花板簌簌落在我脚边,这时候有谁?啊?谁在?他妈政府的军队早撤了!我隔壁人家的孩子老娘就在他面前炸成两截,断手飞到楼下去砸在地上,谁他妈来可怜。”
“革命革命,革的是我的命,我是地主家的少爷,我还是土匪,我不想再过回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我穷怕了。”
“政府没有用,他们在退,商人不爱国,他们只想捞钱发战争财,那一小撮人顶什么用?全拿来堵枪眼啦。”
“哪来的希望?被抓到就是个死!”
“这个国家从根上就烂了,太难了,我撑不住啊,我撑不住啊,都死了,我不想死。”
“……我会下地狱,你们踩着我上去吧,爬得越高越好。”
“我的肩膀不是铁做的,担不起那么重的东西。”
“没人爱我,我就只好自己爱自己。”
“我要地位,我要权力,我不想任人宰割。”
“别斗了,人已经死的够多了,我梦里全是枉死鬼。”
如此种种,全是绝望和心碎。
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在家破人亡和天灾人祸中深深明白了自己的弱小,被恐惧攫住了喉咙,最终被最爱的人厌弃,成为了通向自由与变革之路的垫脚石。
崔晧读完剧本,叹了口气,对这个原着中长得阴柔的青年一路下来的心理历程梳理一遍只觉得荒凉,他不是彻头彻尾的小人,他也抗争过,每一次均以失败告终,他也对做走狗痛恨,可他狠不下心针对以前的朋友,他做了走狗以后发现自己还是任人摆布,于是就往高位上爬,等到可以为所欲为时,他想保护的都离他而去。后来他为了维护自己的威严而排外,真正成为一个车前卒时,狰狞的嘴脸换了一颗子弹。
一个卑鄙的小人物悲哀而短暂的一生,在三十五集的剧情里除了死,其余时候都在回避别人的目光。
自卑,胆怯,却又控制欲极强,雏鸟情节严重,典型的讨好型人格。
崔晧去敲导演的门,开门见山地讲:“我演不了。”
“试戏的时候不是挺顺利的吗?怎么演不了?”
“我不是对这个角色有偏见,是我太狂了,压不住。”
“我看过你的作品,我觉得你那种无意中的张狂和隐忍野心的怒火很适合他,”导演坚持,“他也曾经是千娇百宠的家族少爷,也留学东洋想要为国家献身。”
“所以我演不了,”崔晧说,“我如果是他我会玉石俱焚,在轰炸发生后我只会想拖着敌人下地狱,不可能真的投降。”
“这是演戏,你只要诠释角色就好。”
“没有真情实感怎么诠释角色?”
“那你觉得你适合谁?”
“甘平。”
“说到底你还是喜欢英雄嘛,可甘平已经有人选了,你身上没有那种厚重的阅历感,就算强行扮老也没办法完完全全像一个中年人。”
“这个角色,”崔晧苦笑一声,“我实话跟您说,他勾起了我一段相当不好的回忆,我曾经有一段很难堪的经历,差点毁了我的人生。”
“可其它角色都不适合你啊,周惘太正,南敬群花花公子没皮没脸,谭道热血愣头青,顾芳廉良心早就黑透了,”导演说,“能克服一下心理困难吗?这个角色虽然争议大,但塑造好了绝对能爆,红的机会可不是时时有。”
“我并不想红。”崔晧一本正经地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可事实又是如此
“这些主演都不行,您就随意安排一个配角给我。”
“带资进组主动演配角,”导演揉额,“你可真是头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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