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微微笑着,面相老实憨厚,虽然时间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但也还是能从照片里窥见俩人年轻的时候相貌都相当不错。
最右边的照片上印着一个穿着粗布衣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而他们的中间的那个矮一点的墓碑上赫然贴着一张相貌十分秀丽的少年的照片。
十年过去,塑封着的黑白相片经历了无数次风雨的侵蚀,塑封有些微微发黄,不过照片里少年的笑容依旧如故,他俏皮地歪着脑袋,看着镜头外的人嘴角还噙着一抹甜笑,眉眼弯弯。
在季长安的印象里,少年很爱笑,他只要一笑,脸颊上还没褪去的婴儿肥就会自动漾出两个小小的括弧,那双标志性的杏仁眼也会从圆滚滚状态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
少年的笑容像夏日里泡在椰奶里的冰粉,很清甜,甜到人心窝深处。
每一次在暗处目睹少年明媚的笑容,季长安都会忍不住心跳加速,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甚至他会抵触少年给他带来的这种身体失去理智的感觉,直到后来的后来他才发现那是他对少年的心动,不过已经晚了。
那个像小太阳一般充满活力的少年,在19岁那年阖上了眼再没醒过。
季长安记得程知言临死前蜷缩在他怀里时充满绝望的眼眸,记得他揪着他袖子说他想回家时划过眼角的泪痕。
心口渐渐愈合的伤疤,被现实撕扯得鲜血淋漓,极度的悲伤将季长安层层包裹,他双腿像是灌了铅,无法再前进一步,只得停在原地慢慢地弓下腰。
“啊言。”季长安肩膀剧烈抖动,他哽咽着像是被抽掉气的娃娃扑腾一下直直跪在少年的墓前,怀里的花也落在少年的墓前,花瓣上的水珠零星砸在陵前灰白的水泥地面上,星星点点的水痕像是跟着落泪一般。
“程知言,我错了。”他对着那张薄薄的黑白照片哽咽着不停地道歉,字字泣泪,内心悔恨万分,但一切措施在死亡面前都显得那么地苍白,那么地无力。
即使是富可敌国的贵公子又怎样,依然救不回他心爱的少年。
季长安能做到的,也只能是像一个绝望的信徒一般跪在少年的墓前,一遍又一遍重复地呢喃着少年的名字,一遍遍地忏悔。
他五指微张,指尖凝聚着他无限的眷恋一下又一下抚过照片上少年俊俏的眉眼,豆大的泪水一大滴一大滴不受控制地划过脸颊坠到地面上。
忽然,一阵巨大的冲力从后方传来,一抹黑乎乎的剪影像一枚出膛子弹一般冲过来,季长安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个人是谁,就被拽着领子扯起来往旁边甩去。
季长安像一块破布,被这又拽又推得还没站稳一个重心不稳狼狈地侧摔在地上。
那个人不想轻易放过季长安,没等他反应过来,就骑在他身上,揪着他的领子,拳风呼呼扑面而来,像没有痛觉,硬邦邦的拳头挥下一拳又一拳砸在季长安的门面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那个疯了一般人卯足了力气下死手,一拳紧接着一拳,丝毫不给季长安喘息的机会。
季长安被揍得鼻青脸肿,鼻梁像是被那迎面而来的一拳打骨折了,钻心的刺痛,鼻尖发酸,温热的血液在鼻腔和口里翻涌,他偏头喉结滑动,哗啦——一口血水吐在地上。
“淮之,够了!快住手!”
季长安被锤得眼冒金星,双颊火辣辣地痛,满嘴都是血液咸腥的味道。
他躺在地上,无力反击,觉得自己快要被打死了,迷糊中听到他表哥着急地呵斥声。紧接着耳边传来急促而又凌乱的脚步声,然后骑在他身上的那个人就被扯开了。
季长安也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他精神涣散,踉踉跄跄地站在原地。
“放开我!”裴淮之被裴言川拖着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牢牢地控制在怀里。
“你没事吧。”裴言川看着季长安,眼里都是歉意。
季长安捂着脸,视线还是模糊的,他恍惚地摇摇头。
“原来揍人的人是裴淮之啊,难怪他能下死手。”他想。
被控制在怀里的裴淮之比起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季长安也没有好到哪去,他喘着气,胸腔起起伏伏,因为肾上腺素的急剧分泌,他垂在身侧的攥成拳头的右手都在大幅度地抖动,那双和程知言七八分像的眸子赤目欲裂地瞪着他。
看到季长安看自己,裴淮之在他哥怀里不停地挣扎,还妄想用脚去踹季长安。
夹在他俩中间的裴言川一个头两个大,他一边要哄好情绪激动的裴淮之,还要抽空关心季长安脸上的伤口。
季长安抬手抹掉唇边快要凝固的血迹,视线下垂,忽然瞥见到他表哥的脚边还落了一大束精心包装过的捧花。
那束花和他带来陵园的那一束花一样,也是纯白的洋桔梗。
可惜现在它们正狼狈地躺在地上,包装上还被踩了好几个零散的脚印,纯白娇嫩的花瓣此时沾满了泥点子,变得破烂不堪。
他缓缓弯下腰捡起那一束粘满灰尘的花束,双唇张开又合起,话却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也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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