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屋中,正隔着门缝里往外面张望的小丫鬟感觉到被一抹凌厉的视线一瞥,她立即一惊,快去退到了屋内,对着侧躺在卧榻上的美妇恭敬禀报。“夫人,那楚三小姐还在外面等着呢。”美妇缓缓睁开眼,抬手挥退了给她按揉腿的婢女。“还真沉得住气啊,让她们进来吧。”一旁坐在黑木椅上的三姨娘白氏却是掩唇一笑。“姐姐啊,你还真是心善,换做妹妹我,可得让她站个一两天勒。”谭氏看了看比自己年轻又貌美的白姨娘,这是其他官员送给云齐的美人,只是啊,美人空有好相貌,没有脑子,亦是无用。谭氏只是暼了眼白姨娘,微微一笑。若真的把楚轻狂放在外面一天两天的,那传出去,不是说她这个做婶娘的刻薄无情吗。谭氏朝着那小丫鬟摆了摆手。“去吧,让她们进来吧。”小丫鬟利落一答,立即就转身出了屋子。外面楚轻狂与青竹的额角也有了一丝细密的汗珠。虽然现在是初春,只是在这日头下晒着,也是难受的很。“楚三小姐,夫人方才正在梳洗,耽误了一些时辰,还望你莫怪罪啊,请跟着奴婢来吧。”这话说的,她这个做侄女的还敢怪罪长辈吗?明明知道他们是别有用心,但是还只能憋着,只是这明面上没有反应,不代表心里不计较。她楚轻狂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人,勾唇一笑。“谢过这位姐姐通报了,青竹,走。”——一进入内室,首先就闻到了一股檀香,此香不似普通檀香,似乎能遮盖过屋内所有的气味,楚轻狂眉头一凝,看着眼前挡着路的纱帘。纱帘轻摆,晃着里面的人影,若隐若现。按着尊规礼法,外来婢女是不得进入主人卧厅,因此只有楚轻狂一人进去。当她撩开纱帘走进之时,忽地就响起了一抹抽气声。她寻声望去,先看到的是坐在下首位的华服女子,年龄应该不过二十五出头,看着楚轻狂,眼中是丝毫没有掩藏的嫌弃。正首位上的谭氏轻斥道。“妹妹,注意点姿态,轻狂这多么年来可是第一次来咱们将军府,别把人小姑娘吓着了。”谭氏这话说的还真是好,表面上是袒护楚轻狂,实则是在宣告她在这个府中的主导权,宣告她主人的地位,而楚轻狂呢,只是外来的一个丫头,让她懂得自己的身份。而被“训斥”了的白氏眼睛眨一眨,看着谭氏,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人家轻狂可不是小姑娘,虽然轻狂才二八年华,可人家可是要当娘啊,虽然看那肚子还没成形,可我一瞧就知道是个大胖小子。”说完,白姨娘还用绢帕掩唇偷笑,可是那眸中,嘲讽和鄙夷之色可是明显的很啊。谭氏这次倒是没有呵斥住白姨娘,她坐在那,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好戏,等待着楚轻狂发怒,要知道,楚轻狂纨绔爆炸的性格可是燕京城中出了明的,想起几月之前火烧如梦楼之事,谭氏都心有余悸,只是那次没有烧死人,不然楚轻狂现在应当在她爹的刑部待着呢。只可惜,楚轻狂的反应却是超乎两人的预料,不论两人怎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哪里说,楚轻狂神情淡淡,依旧稳稳站着,似乎眸中,还蕴藏着笑意。像是根本就没把两人的嘲讽之词听进耳中。
楚轻狂的确是听进耳中了,只是她的忍耐力异于常人,面对着这些人的嘴脸,她只当是野狗在这里犬吠。这着实让谭氏和白氏有了些许的尴尬,见楚轻狂当真没有反应,谭氏瞪了眼白姨娘。白姨娘呵呵笑着,脸有些僵硬。“姐姐,这三姑娘都站这么长时间了,该让坐着了。”谭氏眯起眸中,挥手示意,“轻狂,坐吧,在婶娘这,就当自己家。”楚轻狂勾起唇角,一笑。“多谢婶娘。”这时,楚轻狂才认真看了看谭氏,虽然脸上盖了许多胭脂粉,可是依旧挡不住她眼底的乌青之色,再加上这室内浓郁的檀香。楚轻狂心中已有猜测,看来这谭氏身体并不是很好,或者说是身染恶疾。楚轻狂的笑还停在唇瓣,突然她哎呀一声。谭氏脸色一凝,皱眉似乎有些不悦的看着楚轻狂。“轻狂,你这大呼小叫的作甚。”楚轻狂眼神无辜,看着谭氏道。“婶娘,你这脸上怎么有一块淤青啊!”谭氏一惊!立即抬手抚摸脸。只因她脸上的脂粉太厚,她这胡乱一摸,落了满地的白粉。谭氏身边的李嬷嬷赶紧低声道。“夫人夫人。”这时,谭氏才注意到屋内人脸上的怀疑神色,她一惊,才惊觉自己这一摸,脸上的脂粉全部擦掉,而她原本蜡黄的皮肤立即就暴露在了众人眼前。楚轻狂眨眨眼,“原来婶娘这么喜欢涂胭脂啊,不过那胭脂只能保一时,侄女这有一道美容药方,不如给婶娘用用:”白姨娘见此,心里乐的不知道多开心了。谭氏对她多年的欺压,让她至此才给云齐生了一个女儿,好在谭氏自己也没有儿子,不然这云家,就由得她谭氏指手画脚了。谭氏心里有气,却不能就这样撒出来,她咬牙起身,一甩衣袖!冷声道。“本夫人今日不舒服,都回去吧!”看着谭氏进入内室的背影,楚轻狂的勾起了一道狡黠的弧度。她若是想整人,这些人还真不是她的对手。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一笑,走人。——刚一出屋门,青竹就走上前,望了眼屋内。“小姐,大夫人没有为难你吧。”看着青竹满脸的担忧,楚轻狂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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