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透进来的光亮穿过喜轿的红布,把吴不悔的脸映得通红,根本分不清是他本来就红了脸,还是被这红光照着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喜轿终于停下。
随着轿子落下的一声轻响,吴不悔的心中也咯噔一下。
门帘被缓缓掀开,入眼是青城派恢弘的主殿。
轿身下压,吴不悔深吸口气,躬身下轿。风吹动鬓边碎发,吴不悔站在殿外广场仰头看,忽然怔怔地出了神。
吴不悔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初恋会是一个男人。
更没想过,会和一个男人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入目一片喜庆的红。
大红色的喜服,大红色的绸布,大红色的灯笼,大红色的对联……甚至连殿门两排弟子手里用竹竿挑着的鞭炮都是大红色的。
引线点燃,腾起蓝青色的烟雾。
鞭炮噼啪炸响,锣鼓咚锵震天。
炸得他脑子乱哄哄的。
吵得他心口突突直跳。
直到那只熟悉的手将他牵起,心中霎时静了下来。
侧头,目光落入一汪澄澈清泉,荡漾着温柔的笑意。
如果这个男人是兰野的话,倒还不错。他忽然想。
成亲的流程和电视上看到过的大差不差,只不过天地、高堂拜完,司仪喊得是“夫夫对拜”,倒把吴不悔听得乐了一乐。
拜完堂,吴不悔没有在洞房中娇羞地坐在床上等新郎,而是端着酒杯和兰野并肩在筵席之中游走。
兰野那个酒量……吴不悔简直想都不敢想,所以随便谁人,随他来什么酒,来一杯他挡一杯,兰野只需要假模假式端着个酒杯默默跟着他走。
即便吴不悔如何自封千杯不醉,如此绕着席间转完一圈,晃荡着一肚子酒水,还是微觉恍惚,略感体力不支,身体晃了晃,兰野的肩膀立刻递了上来,让他靠住,下一刻,垂在身下的手被握住,二人手心相贴,吴不悔忽然觉得十分高兴起来,高兴得好像要飘起来,高兴得他想要大喊大叫。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安静地,在语笑喧阗的热闹喜宴上,和兰野牵着手。
有大变!
忽然, 吴不悔双耳微微一动,在鼎沸的人声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声酒盏摔碎的脆响。
恐怕是哪个宾客喝醉了酒,失手打碎了碗盏, 吴不悔扬起下巴,视线落入筵席之中, 在人群中穿梭, 寻找声音的来源。
忽然听得接二连三一声声闷响, 循声一看, 只见最当头的一桌客人竟有大半都趴倒在了桌上。还没来得及反应, 剩下的小半客人也都差不多同一时间倒了下去, 甚至还有几人直接连带着靠椅往后倒去, 摔得人仰马翻, 却是昏迷在地,一动不动。
紧接着,站着交谈的宾客也如同被收割的稻子一般, 忽然之间, 也是一片一片地倒了下去。
甚至都没有一人来得及惊呼。只听得酒杯、碗盏等瓷器跌落在地的破碎声音四处响起。
变故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 其他还清醒着的客人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 纷纷向周围的人投去疑惑的目光。然而, 不过数秒,那些人也毫无征兆地, 齐齐昏倒。
吴不悔目光飞快扫过正中长老那一桌,也是全军覆没。
就连主座上的兰霆夫妇和旁边的白老宫主以及明知先生,皆是面色发青。只是因为灵力深厚,才没有立刻倒下, 却是神色恍惚, 显然情况并不乐观。
白萍手里还举着个酒杯, 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大喊一声:“妈的!酒里有毒!”然后,直挺挺倒了下去,头磕到桌面之上,发出好大一声脆响。
兰野估计也是怔住了,终于反应过来一般,就要上前查看,被吴不悔抬手一拦。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一个爽朗豪气的笑声,“哈哈哈哈!小侄儿大婚,二叔来迟啦!莫怪莫怪!”
来了!吴不悔在兰野手背上轻轻一拍,松开了兰野的手。
接着飞快对着不远处从婚礼开始起就一直站着没有动过的两名弟子使了个眼色。那两名弟子点头会意,眼珠齐齐一转,视线牢牢锁定大殿正门,兰霸一只脚才迈入殿内,两名弟子几乎同时指尖一动,大殿门口的穹顶之上,忽然罩下来一面巨大的网,正好把兰霸兜头罩住。
六日前。
从兰霸的卧房拿到那枚药丸之后,吴不悔便一刻没有耽误地拿去给了明知先生辨认。
明知先生仔细看了一看,却是摇摇头,“药理我只是略通。若把现成的草药拿给我,我倒是还能说出个一二。这黑乎乎的药丸,老夫实难分辨是以何物制成。”
吴不悔急道:“竟然连先生都分辨不出此药成分!那还有谁能知道?”
明知先生用食指指尖将他的头一点,“你是急得昏了头还是发了蠢?当世最好的大夫,名医‘药王’就在青城派中,你还怕没人能问?”
吴不悔转身就走,急匆匆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拱手一揖,“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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