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也不行。
甚者,以齐国的疆土和体量,更会被两国盯上。
齐相看穿隐忧,公子弼也不例外。他甚至比前者看得更深,思索得更为透彻。
“齐应发兵,然主动在我。”公子弼决定出兵加入这场国战。但他必须掌握主动,不能遵循楚国的步调,听从楚项调度。
思及此,他铺开一张绢,提笔蘸墨在其上勾勒。
笔杆以玉雕琢,鸟翼鱼身的图腾盘绕其上,线条十分精美,在转动间流动微光。
在公子弼笔下,一幅舆图迅速成形,跃然纸上。
匡斌靠近细观,认出中心处是齐国边境要城丘吕,向西南辐射数地,多是附庸于齐的小国。
其中瀍、淆两国疆域最大,形似两柄长勺嵌合,沟通西境,是齐与晋之间的交通要道。
公子弼停下笔,不待墨迹干涸,手指压在丘吕城所在,其后缓慢移动,穿过瀍、淆两国,在晋国边境重重一点,静止不动。
“为战晋国,楚邀齐出兵,未必不想趁机弱齐。从其意,齐退居楚后,非我乐见。”公子弼加重语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此战关乎晋楚,关乎齐越,更关乎天下。既要战,必当争锋。”
匡斌斟酌片刻,谨慎道:“四国鏖战,必然搅动天下风云。上京日渐衰败,天子不愿大权旁落,想必会设法插手。”
“上京?”公子弼嗤笑一声,对匡斌的担忧不屑一顾,“今岁大觐,诸侯使臣齐聚上京,天子于飨宴自认过失,威严早就所剩无几。区区一股盗匪,竟然屡剿不绝,任其发展到如今规模,兵备废弛可见一斑。飨宴当日,诸王子借势夺权,事虽不成,却得罪了晋国,更将王室不和昭告于天下。今日的上京城哪还有立都时的威望。若平王泉下有知,怕是会怒极,恨不能手刃后代子孙。”
正如公子弼所言,上京城军队废弛,守城的甲士不堪一击,任由盗匪来去自如。
城内遍布各国探子,一城之地的小国都能安插耳目,分明被渗透成了筛子。
大觐期间的种种早就传遍各国,本该被人仰望的天子已然跌落凡尘,成为不折不扣的笑话。
“天下共主本该高高在上。如厉王,纵然暴虐无道,也能存有威慑。现如今?”公子弼冷笑一声,随意摇了摇头,笑容中充满了轻蔑和鄙夷。
匡斌张了张嘴,担忧并未完全消失,却不得不承认公子弼所言在理。
如今的上京城一片乌烟瘴气,诸王子显露夺权野心,天子自顾不暇,纵然想要插手诸侯国战,怕也是有心无力。
公子弼收起冷笑,注意力再一次回到舆图上,话归正题:“我决定集结军队,出丘吕城,借道瀍、淆两国奔袭晋边,再与楚军汇合。”
“借道?”
“不错。”公子弼抬头看向匡斌,烛火的光照在他脸上,焰心映入他的眼底,为漆黑的瞳孔染上一抹亮色,“瀍、淆表面附庸于齐,岁岁入贡,实则暗结吴、越,与魏国也有联络。此次借道伐晋,顺则许其继续入贡,不然就灭两国,收其疆土。”
“公子,此举不义。”匡斌皱眉说道。
“大争之世,不义之战比比皆是。变则强,强则生。不变则弱,弱必亡。齐有君子之名,然自襄公以下,国君、宗室、氏族,何来君子?不过沽名钓誉,觍颜自称。”公子弼不讳言齐国现状,将最真实的一面揭露开,坦言种种虚伪,包括他自己在内,“既非君子,何必囿于名声。况此次出兵利益居先,又有什么大义可言。”
万没想到公子弼会说出这番话,匡斌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有一事委托相国。”公子弼话锋一转,收起冷嘲热讽,清俊的脸上浮现笑意,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公子请讲,臣必竭尽所能。”匡斌肃然神情,正色回道。
“晋,楚,越,三国大军齐出,立国君大纛。”公子弼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字字句句无比清晰,“齐出兵,立我战旗,未免矮人一头。”
匡斌深吸一口气,猜出公子弼言下之意,不由得心头一凛。
“父君沉疴在身,无法处理国事,也不能再出征。为国计,理应禅位。”
话音落地,殿内陷入寂静。
灯芯突然发出爆响,火光跳跃,牵引落在屏风上的暗影,不断扭曲拉长。
公子弼凝视匡斌,后者别无选择,唯有俯身道:“公子所虑甚是。臣为相,责无旁贷,愿助公子一臂之力。”
“善。”
齐国权位更迭,就此一锤定音。
翌日朝会,久未露面的齐侯出现在大殿内。
礼乐声刚刚结束,齐相匡斌即率百官请命,迫齐侯退位,禅让公子弼。
齐侯面庞枯瘦,原本高大的身躯变得佝偻,委顿在宝座上,整个人精神萎靡,瘦骨嶙峋。
他在上朝之前服过汤药,有助他振作起精神。
可惜重病在身,汤药治标不治本,他很难继续支撑,只能虚弱地抬起手,指了指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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