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于人。以上京贵族的贪婪,必会成为一把好刀。
“麻贵谷贱,魏人必舍粮谷而种麻。民无粮则乱,军无粮则怠,国无粮则弱。无需动兵戈,一至两载可成事。”楚煜提起一支笔,随意转动两下,轻松折断笔杆。如同魏国的命运,操控于股掌之间。
“君上英明。”令尹赞叹。
“计出晋君,我不过完善一二。”楚煜靠向桌案,想到信鸟带回的书信,笑容愈发灿烂,“晋君日前书信于我,有意在近期一晤。此计当速行,不好拖延。”
听完楚煜的分析,令尹慨叹之余不免心存担忧。
窥一斑而知全貌,晋侯足智多谋,神机妙算,君上智慧绝伦,断而敢行。两人若为对手,胜负在伯仲之间,注定两败俱伤。
所幸两国定有婚盟。
短短数息之间,令尹脑中闪过多个念头,最终得出结论:先君高瞻远瞩,非常人所能及。
目睹令尹神情变化,隐约猜出他的想法,楚煜莞尔一笑,并未多言。他留令尹在大殿,召人送上茶汤和糕点,等待吴国使臣和公子峦到来。
“新送到的茶,令尹尝尝看。”
“谢君上。”
迥异于楚煜和令尹的轻松,公子峦随侍人前来正殿,一路上忐忑不安,样子忧心忡忡。
邳城下一战,他没能捞到半点好处,反而损兵折将,被强行请到禹州城。
楚煜没有苛待他,反而衣食优厚,待遇不亚于吴国宫内。只是无法对外联络,也不能离开越侯宫,形同软禁。
公子峦数次求见,结果都被拒绝。
见不到楚煜的面,他实在没有办法,主动提出赎金,愿意以城池换能回国,对方依旧不置可否,没有任何回应。
日复一日,他心中惴惴,夜间辗转反侧,肉眼可见变得憔悴。
就在他无计可施,几乎要陷入绝望时,侍人突然出现在偏殿,传话楚煜要见他。
“君上召见。”
公子峦大喜过望,腾地站起身,因激动脸颊泛红。
等他走出殿门,随侍人穿过回廊,来到大殿门外,兴奋骤然冷却,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不安重新涌上心头。
这种不安持续扩大,直至他看到对面行来三人,登时变作诧异。
“随礼令?!”
“见过公子。”
吴国礼令随伟站定脚步,叠手问候公子峦。
在他身后,礼官亥义和亥午正身长揖,头上高冠镶嵌明珠,在烈阳下闪烁微光。
“越侯遣使递送国书,言公子在越。君上派臣前来,专为迎回公子。”随伟年过半百,高大魁梧,容貌刚毅。他出身大氏族,自青年时起就能征善战,是吴国数一数二的良将。
公子峦受困越国,一直不能归。
越使入吴递送国书,措词毫不客气,吴侯颜面大失,险些当场背过气去。
等到越使离开,他一把挥落竹简,在寝殿内大发雷霆,还拔出佩剑砍断桌案,吓得侍婢噤若寒蝉。
发泄完怒气,吴侯急召三令商议,最终定下礼令出使,设法迎公子峦归国。
“越人奸诈,卿务必谨慎。”
吴和越几番接触,对彼此都有一定了解。
越楚在邳城交锋,吴国趁机发兵想要渔翁得利。
怎奈人算不如天算,吴军非凡没能占到便宜,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在城下损失惨重,公子峦都被押入禹州城。
公子峦是吴侯长子,不能任由他留在越国不闻不问。
万般无奈之下,吴侯只能抱着割肉放血的心态派出使臣,只为能换回公子峦。
见到随伟和亥氏兄弟,公子峦心知回国有望,不由得心中一喜。但见对方神情凝重,想到越人的行事作风,又不禁脸色发白。
此番真能回国,想必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父君定然不悦,他的几个弟弟也会趁机发难。多年的努力或将功亏一篑。
见公子峦脸色苍白,礼令随伟有心开口,却被侍人的声音打断:“君上宣召,诸君请入殿。”
话落,侍人侧身让至一旁。
知晓不是开口的良机,随伟只能压下到嘴边的话,向公子峦示意,请他先一步入殿。
“公子。”
简单两个字成功警醒公子峦。
他迅速振作起精神,压下心中情绪,当先迈步进入大殿。
今后如何暂不可知,重要的是眼前。
楚煜狡诈如狐,凶狠如狼,不知会提出何种条件,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绝不能出丝毫差错。
“吴让出渠国,换公子峦归国。”
礼令随伟肩负使命,此行专为迎回公子峦。
此前两国几番接触,他曾面见楚煜,对后者有一定了解。心知其智慧过人,狡言蒙蔽实为下下策,干脆单刀直入摆明条件。
“渠国?”楚煜高踞上首,单手覆于案上,指尖划过桌面上的纹理,对吴国提出的条件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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