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日暮,金乌西沉,绯红漫天。
余霞成绮,笼山络野,大地覆上一层红。越向北行,色泽越是浓重,好似血色弥漫。
杂沓的马蹄声传来,混合纷乱的脚步声,响彻荒原。
地面腾起沙尘,如同狂风席卷,大片飞沙走石。
一支杂乱的队伍冲出沙雾,皆是拔足狂奔的犬戎,正向北仓惶逃命。
各部首领飞驰在前,不断扬起马鞭,胯下战马星奔川骛,一路播土扬尘。
部落勇士行在左右,双腿牢牢夹紧马腹,单手持缰,另一只手握牢兵器,既为抵御追兵,也为防备部众,提防北归途中有人造反。
勇士身后是奔跑的犬戎。被诸侯国兵吓破了胆,只顾着抱头鼠窜,落得满身狼狈。部分人甚至丢掉兵器,空着一双手逃离战场。
犬戎各部集结南下,数量多达一万三千余人。短短不到半日,超过半数被留在战场,生死不知。
五千多人惊魂未定,一门心思逃命,上至首领下至部众,无一人担忧同族的死活。一旦被追兵咬住,自己性命难保。自顾不暇,哪还有闲心去想别人。
逃亡过程中,犬戎的想法出奇一致,保住自己的脑袋,竭尽全力逃回荒漠。
尤其是缀在队尾的犬戎,万一诸侯国兵追上来,他们最先受到攻击,必定成为他人的肉盾,下场可想而知。
不想埋骨北荒之地,犬戎们眼观六路,变得愈发浸提。一旦情况有异,不惜拖他人下水,只为自己能够活命。
“前面就是边界,快!”
长途奔袭之后,三座醒目的土台闯入眼帘。
土台历史久远,常年风吹日晒,早看不出原本模样。从残存的基石推断,应为先民搭建,充为祭祀用途。
现如今,台顶已经削平,四面台阶破损斑驳,表面覆盖黄沙。不仔细分辨,与沙石堆积的丘陵并无太大区别。
土台一字排列,座落在北荒之地边界,冲出去就是广阔的荒漠。
犬戎进入荒漠即如鱼入大海、鸟入山林,借助对地形的熟悉,必然能摆脱身后的追兵,顺利逃出生天。
“快!”
“再快!”
犬戎首领连连打马,战马持续高速奔跑,体力渐有不支,嘴边滴落白沫。
首领们浑然不觉,即便是察觉也不在意。只要冲出诸侯国的疆域,返回荒漠后去往胭脂山,自有好马替代。
勇士的做法和首领如出一辙。遇到马速减慢,立刻扬起马鞭,唯恐中途掉队。
为了逃命,犬戎拼尽全身力气,距离三座土台越来越近。
眼看逃生有望,众人尚未来得及生出喜意,刺耳的破风声忽从正面袭来。
“什么?!”
箭矢呼啸而至,密集成雨。
犬戎猝不及防,尽被箭雨笼罩。
黑光袭来时,部落首领和勇士首当其冲。他们奋力拽住缰绳,却拉不住狂奔的马匹,被战马带向飞落的箭矢,接二连三中箭,当场被射成刺猬。
个别人急中生智,侧身藏到马腹下,以马身为盾躲避攻击,惊险逃过一劫。
见此一幕,犬戎部众骇然失色。他们因恐惧停住脚步,瞪大双眼喘着粗气。尘土遮挡下,脸色一片惨白。
前排人停得太快,后方仍在奔跑,纷纷撞到一起,刹那间人仰马翻。
不等犬戎爬起身,第二波和第三波箭雨连续袭来,血光连成一片。
连敌人的真容都没看到,犬戎就死伤上百人。这种情况下,逃跑都相当困难,遑论是奋起反击。
惨叫声不断响起,惊恐压向人群。
数千犬戎瓦解星飞,各自东滚西爬狼狈逃窜。
三轮齐射后,控弦声告一段落。
残存的犬戎抬头望去,就见土台和丘陵后走出一道道身影。
黑甲长刀,队伍中竖起玄色旗。遇沙风席卷,旗帜猎猎作响。
“晋人!”
“他们是晋人!”
认出伏兵的同时,犬戎心如死灰,面如土色。
即将逃出生天,不承想遭遇埋伏。更要命的是,对方还是晋人!
看着越聚越多的晋骑,犬戎们陷入绝望。身后有大军追击,前方又遇骑兵阻拦,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剩下死路一条。
“武!”
公子原策马在前,拔出腰间佩剑,猛然向下一劈。
剑身覆盖晚霞,锋锐雪冷,令人胆寒。
骑士们倒提长刀,策马逼近犬戎。行进间排成长列,速度由慢及快,如洪流席卷向前。
因首领和勇士非死即伤,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犬戎变得惊慌失措。不想死在马蹄下,只能转身逃跑。
部分人心狠手黑,在逃跑途中拽倒同族,以期拖延骑兵步伐,为自己争取逃脱的机会。
一名犬戎连续拽倒三人,成功绊住一名骑兵。
遇到马蹄声靠近,他正想故技重施,瞅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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